满是不信命的倔强与傲气。
也对,倘若不倔强,她又怎么会敢嫁给自己?这个少年人又怎么会还站在这里?
“这些时日来,你也知道了,我们林家,祖祖辈辈,世代行医,医治过的病人成千上万,见过的疑难杂症也不计其数。”
东方泽一眨不眨地听着。
“只是,医者不自医。我们林家人世代都患有一种心疾,这心疾与生俱来,族中之人没有任何一人活过四十岁。我林氏一族纵然医术高超,医人无数,却始终无法找到医治这心疾的方法。因这心疾,我林家人丁日益稀少,到了现今,也只有清儿这一个后人了。”
许是见惯了这世间的无常,看惯了死别生离,林岩貌的语气始终平淡的毫无起伏,仿佛不是在叙着注定难逃不幸。只是在提到林子清时话里才多了些波澜。
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像无数逝去的先辈一般难以逃脱,终是会到来。作为一个医者,人终有一死的道理他也自然明白。
年少之时,他也以为自己面对这一日时定会淡然至极,可当真的到来之时,作为一个父亲,他才发现割舍有多艰难,而当自己走后,清儿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所以他才会报了些妄想去寻医治心疾的法子。
可终究天不遂人愿。
而东方泽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或许这个念头就是怎么浮现的。
给清儿寻一个可靠的人,起码能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在这世上不至于孤身一人。
但这绝非是一件小事,身为一个医者,林岩貌想,他有责任将一切告诉东方泽。
“到了三十岁左右,我们便会迅速衰老下去。到那时,清儿不再是这般花样的容颜,如枯朽老妪一般形容枯朽,而你却还正值壮年,翩翩如玉。你可还愿意像如今信誓旦旦所言一般待她如一?”
这一次东方泽没有像方才那般不假思索地回答。而是眉头深锁,似乎在深切地思量着。
的确啊,莫说他可以在二十余年的岁月里对一个美人始终如一,若更是没有了貌美的皮相,失了为之倾心的容颜,终日面对的是一个枯朽的老妪,人心本就难测,这不得不让人细细地思量。
许久,林岩貌叹息一声,慢慢站起身子,朝那草屋走了去,步履间似乎有了些踉跄,佝偻的身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疲态。
罢了,罢了。
“慢着!”
意外地,身后忽地传来一阵大喝,林岩貌怔忡地回过身,东方泽已经如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你不是要我的答案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愿意。”
东方泽端端地站在那里,整了整因着跑动而有些凌乱的衣衫。他生来一双轻佻的眉眼,此刻却带上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坚定:
“我愿意照顾林子清一生一世。我喜欢她,不管什么样子都喜欢,哪怕有一天她要嫁作他人妇,只要她高兴,那我心里也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