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菱心下百转千回,方才走至薛姨娘身侧,对着夜妃雪盈盈浅笑,“妹妹口口声声说我与姨娘对你下蛊,可如今瞧着你并无异样,也不似那中了蛊之人,神色蔫蔫,反倒是精神奕奕般,那妹妹倒是说,这蛊是什么蛊?又是哪位大夫诊断出您中了蛊?”
夜妃雪不禁抬眼高看了苏卿菱一眼。
此人倒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若是换做旁人,自个儿容貌有损自然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可到底,夜妃雪并不介意自个儿容貌有损,她轻哼一声,一把掀起斗笠。
呈现在苏卿菱以及薛姨娘眼中的,是那一张莹白如玉、姣好的面容上,不知何时攀扯在颊侧的丑陋藤纹。
饶是苏卿菱早有预料也是被夜妃雪这般丑态吓了一跳。
眉心微皱,眼中溢出些许不知是幸灾乐祸又或是嫌恶的神情。
薛姨娘也实在是未曾想到那蛊毒竟有着这般奇效。昨儿才下的蛊,如今便是生生毁了夜妃雪的容貌。这般模样,莫说是远嫁他国和亲以维持邦交,想来,即便是在大轩境内择一门第上佳的男子也是难得很。
苏卿菱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可算是不曾叫太子殿下失望。想来依着夜妃雪这般模样,自然是不可能再嫁给萧国太子。
夜妃雪将她二人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嗤笑一声,“怎么?如今你二人还要狡辩?”
薛姨娘笑了笑,言语间不乏夹杂着幸灾乐祸,“谁知道二小姐这幅模样是否是出自旁人之手,若无证据,二小姐此番便是污蔑。”
苏卿菱亦是坚守着底线。左右此事发生在苏府,苏府上下皆是她与薛姨娘的人。自然不会有人向着夜妃雪,且不说当时无人可证明这蛊是她下的,即便是有人证明可又能够如何?苏府上下无人敢得罪她这苏府大小姐,未来皇储妃。
夜妃雪款步上前,长剑已然架在薛姨娘脖颈处。吓得薛姨娘险些连手中的帕子都掉了,胆战心惊地看着夜妃雪,生怕她手中的长剑偏了一分,又或者是手中力道一个未能把持住。
薛姨娘再也不敢出声挑衅,她素来是惜命之人。
虽说她知晓夜妃雪不敢这般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杀她。可到底,生怕夜妃雪一个力道把控不住,让她枉死。
苏卿菱下意识往后头挪了两步,像是生怕被殃及一般。
“二小姐——你不能杀我,若是杀了我,老爷定不会放过你的。”
薛姨娘声线轻颤,一时间有些不敢与夜妃雪对上目光。
夜妃雪嗤笑一声,那长剑往上挪了几分,刺穿了薛姨娘的皮肉,隐隐有些血丝渗出。
薛姨娘更是惊得花容失色,双腿都软了,方才的盛气凌人化为虚无。
“二小姐,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顶撞二小姐……”
到底是惜命之人,一旦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便是比谁都要服软地快些。
苏卿菱很是鄙夷薛姨娘这般姿态。
方才尚且姿态强硬,原以为经过了这些事儿,这人硬气了些,却不曾想仍是如此。连她都能够看得出来夜妃雪不过是恐吓罢了,她又岂敢当真在苏府将薛姨娘格杀。
若真是杀了人,且不说父亲是否会追究其罪责。即便是陛下,也得依法处置才是。
思及此,苏卿菱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唇际微微上扬起一抹阴翳的笑。
她往前迈了两步,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地一手摁在薛姨娘的腰间,稍稍使劲儿往前一推。
入耳是利刃划破皮肉的声响。薛姨娘眼睛瞪圆,有些艰难地侧过头看向背后的始作俑者,眼中充斥着悔意与恨意。
她这般小心防范着,可到底是成了旁人手中的利器,成了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