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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朦胧中,黎画感觉自己悬飘在半空,周围也浮动着如琉璃璀璨的时间碎片。
时空宛如沙漏被轻松翻转。
恰似江河入海,水往低流,她整个人还有那些漂浮不定的碎片,都受到了某种牵引力的带动,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光亮点移动。
随着光亮点越来越近,白光骤然侵袭眼瞳,由点及面,几近占据了她的视野。
“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她又回到了20岁的时空,再一次掉落在房间的床,也再一次被床桩子撞到腿。
“我天。”她捂着瞬间浮出的淤肿,将脸埋进被子,疼得呜呜叫。同时也在心里将小触角问候个九九八十一遍。
细算下来,这一趟时空穿越亏爆了。
不仅什么都没找到,手环的灯一盏都没点亮,而且还被几台毒蘑菇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被迫八百米冲刺。
她甚至恶毒地想,如果将这群毒蘑菇机器人应用到体育课上,那么全国青少年的体能一定可以大幅度增强。
一旦跑不动就等着被钢铁之躯哐哐撞腿,想想就刺激。
“也不知道小腿会不会跑出肌肉。”黎画嘀嘀咕咕。一边用力揉着腿肚,一边回忆搬过来时把瘦腿的泡沫轴放在哪儿去。
捶捏揉掐,一系列三脚猫Spa功夫齐上阵。确定肌肉不再紧绷,她才摸黑打开公寓的灯,准备去客厅搜搜这个按摩小玩意儿。
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开灯的举动,在无意间点亮了夏隐丞暗淡无光的双眼。
他已经在公寓楼下等到至今。
守株待兔是最笨最没有效率的方法,但却是尽完人事之后,唯一能排解心情的不二之选。
夏隐丞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秘密搜索黎画的踪迹。自己则开车到她所在的公寓楼下等,整一个夜晚烟不离手。
黑暗中,男人指间的猩火明明灭灭,烟雾缭绕。在车厢内盘旋踟蹰半阵,又顺着风的流动,随之消弭在空气。
也不知抽了多少根,才等来了灯亮的那一瞬间。
当朦胧的光透出磨砂玻璃窗,他禁不住陷入许久的怔神,久到时间分秒流逝都未察觉。
其实黎画家亮灯,夏隐丞的心下并没有多少喜悦。恰恰相反,他反而被一波更深更浓的迷雾困在原地。
为什么呢?
如果她原本就在家,那手机为什么会显示不在服务区,而又为什么,连IP地址都不再监测范围。
倘若只是自家妹妹一人的说辞也就罢,可偏偏他手下所有的资源和渠道,都给出了同样的答复。
当巧合之间的节点都接连得如此绝妙而恰如其分,那么巧合将不再是巧合。
黎画身上有秘密,这点毋庸置疑。但究竟是什么秘密,估计就得细细考究了。
夏隐丞静坐半晌。
指尖忽觉发烫,是猩火燃尽做出的最后挣扎。但他无动于衷。
直至星点火苗消失在滤嘴的阻断层,他才款款开门下车。
低楼层人家的灯火在地面拓下一片虚影,男人略略扬抬下巴,侧脸线条瘦削而刚毅。
眸间潭影幽然,明灭不复叠存。
他自嘲地想:被一个女人玩弄了一个晚上,还真是别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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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隐丞的深夜造访,是黎画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此时正绞尽脑汁,想着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跟夏隐丞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爽约。
尽管这一切,都要从一只短腿嘤嘤怪的能量不稳定说起。可就算她能全盘托出又怎么样呢,谁会相信这是真的。
因此她郑重声明,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畏惧小触角的“衰老警告”才故意说谎胡编乱造的,她只是觉得…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对,就是酱紫没错!(理直气壮地叉会儿腰.Jpg)
然而,黎画还没在对话框打完一句话,夏隐丞就已经杀到门口。
面对他冰冷的表情,她靠在门框狗腿一笑,“夏总,您怎么过来了?”
“你说呢?”
夏隐丞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毫无波澜,平静得极其诡异。
可就是这么一丝诡异的眼神,吓得心虚至极的黎画索性连草稿都不打了,当场张嘴就来。
扯谎的境界突破新高,更上一层楼。
她穷尽毕生所学之言辞,将自己被肚疼引得山洪阵阵的画面描述得生动形象,使人身临其境,堪称内味十足。
话至末了,她盖棺定论,径直将锅盖甩给了不会说话替自己辩解的百年招牌甜品铺,“那家店的东西有问题,导致我骄矜的肠胃抗议连连。”
(甜品铺子:感觉有被冒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