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朱皇后想要让秩娘嫁给朱三一事,在宸贵妃眼中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想及此,宸贵妃让知夏取了纸和笔来,亲自写了一行小字后,将纸张叠成小条,又命知夏取来一盒她平日不常戴的首饰,从中拿出一支别有玄机的空心珠钗,将纸条塞了进去,最后再用一颗大小正好的珠子堵上缺口,任谁也看不出端倪。
“知夏,你明日一早就让双儿拿着这盒珠宝出宫去安国公府,把东西亲手交到定山伯夫人手上,她知道是怎么回事。若在出宫门时有内务府的人问,就说这是本宫赐给家中姊妹的贴己便可。”宸贵妃细细吩咐。
知夏将东西收好,拍着胸脯道,“娘娘您放心,奴婢定办好这桩差事。”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昭庆帝在御书房里忙了一整夜,眼眶周围都青了,整张龙颜也是因彻夜未歇浮肿起来,看上去颇为滑稽憔悴。但他神情是难得的严厉肃穆,身边服侍的一众太监都不敢劝他摆驾回寝殿休息,只能干站着伺候。只有坐在昭庆帝对面的褚栖月好整以暇,还不忘使唤一名小太监给自己捶腿。
昭庆帝看着他悠闲自若的样子,眼角抽了抽,咳嗽一声道,“燕弟,朕这心里的煎熬,你可知?”
褚栖月抬起眼,面色不改道,“皇兄是在忧心郑宦余孽祸乱朝纲之事。”
“此乃头一件。”昭庆帝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又淡淡道,“还有皇后那个堂弟,也让朕颇为忧心。翰林院不比寻常之地最重名节,如今他以从五品侍讲学士身份被牵扯进这等事态中,岂不是污了翰林中人的名声。当初朕要将皇后她弟送入翰林时,李掌院可就有过异议,是朕给压下了。朕当时还对李掌院说,此子虽为世家公子出身,但踏实勤劳,一心学问,绝不是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之辈。如今此子在翰林院的屁股还没坐热,就闹出这档子事,要朕有何脸面去见李掌院?”
褚栖月已知昭庆帝的心思,笑了一下道,“朱三公子就算再荒唐,那也是皇嫂的娘家堂弟。依臣弟的意思,他眼下虽不适合再待在翰林院,但在把本案查个水落石出前,不必急着惩处发落他,皇兄只让他在家闭门思过就是了。”
听到这话,昭庆帝沉默了几许,又沉吟着道,“若只是让他闭门思过,显得朕过于偏袒皇后家人。燕弟,魏国公教子无方,朕想罚他半年的俸禄,你看如何?”
褚栖月收起嘴角的笑意,站起来躬身道,“魏国公乃皇后叔父,朝中栋梁,臣弟觉得此罚过重。”
昭庆帝看他一眼,“那燕弟觉得该如何?”
“臣弟觉得既然是朱三公子一人做了荒唐事,那就让他一人承担。”褚栖月垂下眼眸,昭庆帝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又是良久不说话,随即才道,“燕弟言之有理,你的话提醒了朕,此事还是先不要将魏国公府牵扯进去为好。”
褚栖月又是一躬身,“臣弟将谨遵皇兄教诲。”
他心里明镜似的,昭庆帝方才问他这些不是真要听取他的意见,其实昭庆帝心中早就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