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旗还在惊讶于自己的反应。
在吴禹同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时,她没有躲,也没有慌乱,反而是无比镇定的站在那里,大有一副笑看风云的架势。
那时候,她的脑子已经不转了,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要稳住,不能怂,让这混蛋看看,你有多么的冷酷高傲,丝毫不care她,要让他自惭形秽,赶紧滚蛋。
虽然当时脸已经红得跟火烧云一样,但她绝不承认这件事情。
在那之后,她甚至还跟他配合着,帮牛奶奶把头发拢了起来,在她的鬓角处别了一只银色的蝴蝶。
而吴禹同,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闷着头,帮牛奶奶换了一双,圆脸子千层底布鞋。
牛奶奶对他俩的服务还算是满意,破天荒的没有大骂特骂,而是指使着他们去洗东西。
她要吴禹同去给她洗衣服,文雪旗要去洗她抽屉里的一对苏绣手帕。
敬老院负责人告诉他们,牛奶奶是个爱干净的体面人。无奈她身体不如以前,一碰冷水就浑身疼痛,所以这东西就洗的少了。
文雪旗对此深有体会。
因为她爸的殴打,她的肩膀自小就落下了病根,每逢阴天下雨,或者疲劳着凉就会痛的抬不起手。
那滋味,就像是一万只蚂蚁在啃咬你一样,简直是要了命。
别说让她洗衣服了,能站直坐稳已是不容易。
有一次她加班的晚,疼痛又犯了,坚持冲了几分钟的热水澡就躺下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洗。
家里有固定的钟点工,但文雪旗不愿让别人碰自己的贴身衣物,一直坚持自己来。所以就想着,等到疼痛好一点再起来洗贴身衣物。
不料第二天早晨,她发现自己小的不能再小的贴身衣物,已经晾在了阳台。
钟点工不可能这么早来,她有一丝被侵犯的恼怒,又有些不相信,最后还是跑去质问了吴禹同。
他那时正聚精会神的看书,轻飘飘的翻过一页,语气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他说,他以为这贴身衣物是阿姨的。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他悠悠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双灿若桃花的眼睛,却染上了秋日的落寞与寂寥,低头自嘲一笑。
“我跟她之间一直有一腿。”
吴禹同一直管他后妈叫阿姨,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公开承认,他们那一段不正当关系。
平时的时候,文雪旗对他和他后妈之间的关系,从来不过问。
对她来说,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外界议论纷纷的时候,出来发表个声明,撒一顿她跟丈夫多么恩爱的慌罢了。
那是她的工作,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那一天不同,她那时刚跟吴禹同提出离婚被拒绝,又碍于身份关系,无法跟闵尧在一起。
失恋的痛苦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每天靠工作麻痹自己,心里早就压抑了极点,一听这话顿时就爆发了。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想办法,光明正大的跟她在一起,跟我离婚,给她一个名分?”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不清不楚的,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就算是他老子也心知肚明的。
既然他早就不把他老子放在眼里,何不直接一点?把他老子的女人抢过来算了。
这件事情传了这么多年,虽然不是路人皆知,但关注这个圈子的,早就耳熟能详了。
他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口水,能跟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一张脸皮算个什么?
大不了他们低调点,不要大肆宣扬,公然挑战大家的道德底线就行了。
吴禹同大概挺不乐意,她对他跟他后妈的事指指点点的,“啪”的一声合上了书。
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他紧捏着书本,隐忍着怒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重新恢复了以往那副冷淡样,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文雪旗说那当然,“我们说好的,帮你坐稳位置,就给我自由。”
她放低了姿态,语重心长的说服他,“我知道,我现在还欠你钱,但是五年之内我就能全部还上,我不会赖账的,你放我走吧。”
吴禹同说,可以。
文雪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真的吗?”
他竟然同意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跟我结婚这么久,却没有生孩子。外面都在传我不能行,这个名声我不能背。”
文雪旗说那没问题,“就对外面说我不能生育呗。”
以后把这事跟闵尧解释一下,他一定可以理解的。再说了,有没有生育能力,肚子鼓起来不就知道了。
“你误会了!”
吴禹同看着她,突然间眯着眼睛笑了,只是这笑中没有半分温度,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给我生个孩子,我让你走,剩下的钱也不用还了,当做营养费。反正你一直干的,都是为钱卖身这回事,不是吗?”
“……”
文雪旗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有多么愤怒了。
她只记得她当着他的面,把贴身衣物剪碎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跑去国外出差,两个月没回来。
现在想来,不管是洗贴身衣物这件事,还是他对她说的这番话,还都挺恶心的。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吴禹同的。
她知晓他工作中的点点滴滴,知道他跟亲人之间的故事和亲密程度,甚至认识他每一个哥们儿朋友。
知道在外人面前,在媒体公众面前,怎样做他才会满意。
这是她份内的工作,她一直在努力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