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小沈府同公主府比邻而居,但公主府到底面积广大,夫妇二人从正院明熹堂坐车出来,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进了公主府。因着沈清梧是苻明善眼前的红人,所以二人的马车一路**,直到了正堂前才停了下来。
早有仆妇上前扶着郭嬅语下车,引着她绕过影壁进了正房,一进去就见一位姿容妙丽的女子坐在罗汉榻上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二人,便是清河公主苻明善。
沈清梧一进正堂就无声无息的站在了苻明善的身后,苻明善颇为欣喜,那看向郭嬅语的目光便多了几分骄傲与审视。
郭嬅语揣度着苻明善的心情,应该算不上太差。跟着郭嬅语过来的刘妈妈看见苻明善的表情总算是松了口气,要知道两年前沈清梧那位先夫人宋氏穿的就太过素净,弄得公主以为宋氏对她安排的这桩婚事不满,从此之后对宋氏夫人就再也没有好颜色。
“臣妇沈郭氏叩见公主殿下,愿殿下福泽万年!”郭嬅语一步上前,在苻明善面前盈盈下拜,再一抬首看见雍容华贵的苻明善端坐上方,周围的仆妇已经端出一盏茶走到了她的面前。
郭嬅语脸色一变,苻明善这是要让自己给她敬茶了。可是向来只有新妇面见父母双亲或者是妾侍拜见正妻的时候才有敬茶这一说,清河公主这一出,分明是把她自己当做了沈清梧的正房妻子,将自己视作了妾侍。
沈清梧只是垂手站在苻明善身后,郭嬅语轻呼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似乎没有一丝犹豫就从仆妇手中接过茶盏,恭恭敬敬的走到苻明善跟前,低首说道,“公主请饮茶。”
苻明善眼眉一挑,鼻间发出一声轻哼,总算是将茶盏接了过来放到旁边的案几上,起身虚扶了郭嬅语一把,柔声道,“沈夫人请起。”
郭嬅语依言站起,格外恭顺的站在下首,看起来和及笄之礼时一样,是个还未长开的女子。苻明善心下不由暗喜,开口又对郭嬅语嘱咐起来,“梧郎他身边一直没个妥当人照顾,如今你嫁进来,我就把梧郎都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伺候他才是。不可随意惹他生气,也不能惹他去胡闹做事。”
苻明善的声音如清风拂面,让人听起来似乎是很舒服。可是郭嬅语明白,对她的挑战现在才开始。听清河公主这语气,分明是待沈清梧极亲厚的,话里话外都没当自己是沈清梧的妻子。自己若是就这么应了,日后只怕是沈府上下都会轻视自己。可也不能过分强势,不然苻明善一怒自己也不好交代。
她沉吟片刻,将头垂下来,对着苻明善恳切道,“公主殿下说的是,此番妾身和夫君成婚,一应事宜都仰仗公主费心备办,实在是劳累公主了。往后殿下也可放心了,妾身定然会尽心伺候夫君。”她一开口,沈清梧站在后面又差点笑出来。
这个小妮子当真是有两下子,苻明善是把她自己放在了正妻的位置上说话,这个小妮子口口声声恭敬有加,但是话里话外却把苻明善放在了自己二人的长辈的位置上。既然是长辈,那敬茶和嘱咐自然是无所谓,而她自己依旧还是沈府当之无愧的主母。
郭嬅语轻轻抬首,看见了苻明善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不快,苻明善又要开口,就听见沈清梧在她身后说话了。
“公主,今日上京城里百香坊开炉,听说又有新式的香粉,我还想着给你去抢两盒最新的,你要是再吩咐下去,抢不到可别怪我。”
沈清梧本就是极俊美的模样又这般做小伏低,似乎让苻明善很是受用。她嘴角一弯,拉过沈清梧的手,柔声道,“我不是看你的新夫人还年轻,怕她伺候不好你嘛。你若是要去跟我抢香粉那就去吧。等到晚膳的时候,你再过来跟我说话。”
郭嬅语觑着苻明善的神色,见苻明善待沈清梧的样子就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比自己这个新婚妻子还要亲密。咽下心中一口酸涩,郭嬅语如常的行礼告退,亦步亦趋的跟着沈清梧的脚步走出了正堂。
就在她即将迈出去的那一刹那,忽然听见苻明善也不知对谁开了口,“我要的就是照顾好梧郎,若是跟前面宋敏桃那样只知道整日痴缠梧郎的,我可是绝容不下的!”
郭嬅语状若未闻,依旧是步态正常的从正堂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