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了?若真是带走的,穆柔恐怕就不会这副神情了。
想来怕是穆怜自己跟着他们走的。
可那个商队为什么会想着带着一个麻烦,若是庄子上的主家追来。
穆柔有些难以启齿,又道:“后面的事我也是偷听得的,说,说是她们去穆怜的屋子查看上,发现她们做了不干净的事情,卷了一些衣物就逃了。而且也有人无意瞧见穆怜有故意引,引…那商队老板的事。”
穆辞惊愕,穆梁这般好面子之人,怎么容忍自己女儿坐下羞辱之事,且不说穆老太太了。
“那父亲的打算?”
穆柔道:“父亲震怒,说是要追回来打死。但母亲以为追回来,恐走漏了风声,这穆氏一族的女儿恐怕一辈子都不能抬头做人,还不如就当她死在了庄子上,没了这个人。”
穆辞眉心微蹙,穆怜为了活命委身他人,又私逃出庄子,她这一辈子都是不能以穆怜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古有“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之说,穆怜这番做法怕是连妾室都够不上。
不去找穆怜回来,高氏是为大局着想,满府要出嫁的女孩儿,怎么能让穆怜坏了她们和府上的清誉。
只不过……
穆辞声音微沉,看向穆柔道:“太太深思,仁慈,决计想要放过四姐姐。可五娘以为,人不找回来,可得知晓她的下落去了何处。既是商队,那么多人又怎么会一点儿踪迹都没有,他们笃定我们不敢去追,可知晓四姐姐的下落,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要知晓一二,以免生出其他事端。”
天色已经暗下,昏黄的烛光缓缓跳动着,映在穆辞病白的脸上,她垂下的眼睫覆盖在她的眼睑下,恍若一副美人图。
她抿着的嘴角微动,又道:“她能走上如今的路,在她心中我们可是居功至伟,不得不防……”
穆柔心神一动,眼眸微微瞪大,细细思索之后,不禁感叹穆辞心思之细腻。
她以为穆怜走上今日的路,已经是穷途末路,像是秋日的蚂蚱,又还能做些什么……可穆辞的话,让她走不觉得小心起来。
穆怜能做出这种事情,已经是什么都全然不顾了,玉石俱焚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做不出来。
确实得防!
穆柔看向穆辞,真诚道谢:“多亏了五娘提醒。”
等到第二日,穆辞前去荣禧阁请安,一进屋子便察觉氛围有那么些凝重。
像是笼罩了一层黑云在高氏和穆梁的头上,尤其是穆梁眼白之处可见红血丝,眉心隐隐积压的怒火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穆柔安安静静坐在下首也不说话,若是放在从前早就妙语连珠哄得穆梁大笑起来了。
穆辞与穆云一同行礼,但见穆梁不语,只是高氏抬抬手让她们先坐下。
坐下之时,穆辞恍惚听见一声极低的轻笑,她不动声色坐定,缓慢偏过头看向身旁的穆云,见她低垂着头,眼底的得意之色却是有些遮挡不住的。
穆辞心下了然,这是云清阁那边已经知道穆怜在庄子上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却不约而同在此时装傻。
高氏脸色也有些隐隐难看,昨日发生的事叫她气得心口发堵,现在她又要为穆怜做下的事遮掩,她看了眼阴沉的穆梁,吐出一口浊气后道:“今日叫你们姐妹前来,是有一事要告知。四娘此前被送去庄子上静养身子,怎知天不遂人愿,病情忽然加重,在庄子上去了。”
说着,她拿起绢帕在自己眼角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穆云轻笑见着众人做戏。
穆柔状似震惊不已。
穆辞则是低头听着高氏往下的话。
高氏又继续道:“她与朱姨娘同在庄子去的,念着她们在时也是情深,老爷便做主将四娘与朱姨娘一同安葬在庄子上,你们与她姐妹一场,有什么想要捎带的,便交给吴妈妈一同带去就好了。”
穆云忽然出声:“四娘怎么走的这样突然?我……”
她看着高氏,稍稍哭了几声。
却是这一哭,便见穆梁抬起了头,目光发寒地盯着穆云看了一眼。
穆云心头一紧,哭声戛然而止,呐呐地低下了头。
穆梁道:“四娘已走,已经是定事。之后元娘与五娘上盛京城一事,还需要太太好好打点,盛京城贵人众多,莫要冲撞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