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玉阳总结了伍韶川打仗的优势和劣势,伍参谋长为人很精明,打得过和打不过的概率通常都是分四六开,即打十场,顶多六场打赢,其他时候,能做到不亏不减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他是强攻,不靠智取,到了关键时候还要以自己的性命优先,打起来全靠底下士兵那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实在是气势上的压倒,实战上的劣势啊.........
要是实在打不过,那就更好办了,伍参谋长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打不过就跑”,他跑起来能有多快,翁玉阳多少也是心里有数的,这人真要是撒丫子跑起来,那翁玉阳骑马找驴赶火车都抓不住,皮实的很!
还有十来天吧,等十来天之后,一切就都有结果了。
翁玉阳并不关心涂承基到底想成仙还是想装神弄鬼,他们本就是因为彼此的利益凑在一起,可能连利益都是馋了水的,涂承基要未成年的小孩,翁玉阳去给他弄来,要老妖怪的丹元,翁玉阳也给他把人带回来,那么现在他自己的利益已经和涂承基沾不上多少关系了,自然是得尽量分清彼此的界限,离得越远越好。他都已经想好了,等三太太变的听话了,他就带着底下的士兵一道回上海,哪怕温老爷不认他也没关系,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容身之处,能够供他和自己喜欢的人吃饱穿暖,不受人打扰。
敢打扰的话,那温老爷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大家通通死光就好了。
这是翁玉阳内心里最期望的生活,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听了这样的话,多半都觉得他是异想天开,要不就是病的连现实和白日做梦都分不清了。可是没办法,再离奇的事也有因果,再不好过的日子也有好过的一天,翁玉阳顶多算得上有能力,却没有更开阔的眼界,满足并沉溺于自己的一方世界,根本没有想过出了这块地方,他也就只是个翁督查,督查上头还有总督,总督上头还有元帅和一干上将,上将再往上,那大概就是总统和总理一流,总统上头倒是没了,无人管辖,顶多有人制衡。
不过这也得就事论事,据说北平那里的王总理就混的很不好,平日里说话都得看身边秘书的脸色,可见总理一职并非一块十全十美的金疙瘩,金子落进屎坑里任谁也救不了,王总理的这位子也是当得如履薄冰。
至于没有界限和脸皮的伍韶川,那翁玉阳就管不着了,虽然迫切的希望伍韶川能够早死早超生,可目前而言还是有点困难,他顶多盼着涂承基能什么时候看伍韶川觉得没什么价值了,能把他连同之前被开颅爆脑袋的那些个副官串在一起,一起上西天就好了。
翁督查站了整整一个中午,除了脑门上有点冒汗,外加脸上被晒出了两坨不怎么均匀的红块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心慌气短的症状,到底年纪摆在那里,表情和眼神虽然老态了点,但是身姿挺拔(可能做了军阀的人就没有不挺拔的),脖颈子也生的好,没有一点褶子盖上去。
其实他今年才将将虚岁二十。
杭县的太阳大大的挂在天上,同一个太阳,挂在那里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唯独看的地方不一样,看得人不一样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太阳赶走了寒冬,显示这是一个很好的季节,万物复苏,春暖花开,该犯花痴的犯花痴,该踹寡妇门的踹寡妇门,总之所有人的心都活泛了。
唯独涂修文。
他不比老妖怪的现状好多少,越是靠近目的地,心里头就越是打鼓,越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不叫涂承基提前发现。
不得不承认,仅仅是道行和修为上,他和涂承基差点压根就不是一点两点,就算他孤注一掷地想跟涂承基同归于尽,那也得有这个资本,说白了,这难度不亚于只身穿过是万里沟壑,比精卫填海还要难填。真要想赶上涂承基的本事,除非涂老仙死而复生,并且把毕生的修为都传给自己不可。
更何况,现在拦在他面前的第一道关口,还是个从前认识的老熟人,那位亲爱的伍参谋长。
涂修文曾给伍韶川算过命,说他克亲克命,早晚就要克己,因为贪婪把自己给断送。
如今看来,这个结论下的有点早了,伍参谋长不光精气神格外的好,更是腿也不瘸了人也好说话了,看样子是被打怕了,这会儿倒不在乎当缩头乌龟,也没有之前下令屠城的那股匪气。
自然,涂修文也不清楚人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一门心思地等待时机。
只剩最后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