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分不清这是玩笑还是真心话,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好嘿嘿傻笑。
“你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这是玩笑?”赫连辰苍凝视她一阵,突然觉得自己疯了。
连这个女人都比他理智。
他合起眸子,自我催眠般喃喃道,“也好。就当是个玩笑。”
下半夜,无人再说话。
次日清晨,苏芷被赫连辰苍叫醒,二人继续赶路。
夜里的事情让她异常尴尬,她执意自己走路,不让赫连辰苍背她。但赫连辰苍直接扛起她就走,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二人走一阵,休息一阵,到了中午,远远看见有几个士兵走来。
他们穿着苏芷熟悉的铠甲,看见二人便叫喊道:
“找到了!人在这里!你们快去回报秦王殿下!”
“是赫连明睿的人!”苏芷趴在赫连辰苍背上,激动地朝士兵挥手。
赫连辰苍将她放下,深深看了她一眼,兀自离去。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苏芷朝背影喊道。
赫连辰苍没听见似的,毫不理会,一头钻入山林。
……
苏芷坐着一顶简易的小轿,回到瀚水关大营。
远远地,她看见赫连明睿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时向远处张望。
“苏芷!”看到来人,他立刻大步上前。
见她满身血污、狼狈不堪,他眉头紧皱,一把将她抱入大帐。
“你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
“我……我出去散步,然后掉河里了。”
苏芷简单地说了经过。她没敢说赫连辰苍的事情。听到她被歹徒殴打,他已是阴沉得像要杀人。
看到赫连明睿这副表情,苏芷更不敢说了。要是知道赫连辰苍对她做了什么,说不定会闹出乱子……
士兵端热水进来,赫连明睿顾不上责问她,拧了帕子给她擦脸。她脸上又是泥又是血,像只小花猫。
不一会儿,军医进来给她把脉,随后把赫连明睿请到帐外。
苏芷猜到他们说了什么,心慢慢沉下去。
过了一阵,赫连明睿进来,面色十分冰冷。但见她看着他,他立刻换了一副平静的表情。他坐到床边抱住她,嘴唇抖了抖,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咽了回去。
他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温柔地问,“想吃什么东西?”
苏芷靠在他怀里,听他这么说,不禁眼角一酸。
他一定是不想揭开她的伤疤。
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对他说了小产的事。
“都怪我。我不该去河边散步……”
苏芷哭得很厉害。她第一次知道自己那么脆弱。从前遇到任何伤害,她都不会用眼泪来面对。但现在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赫连明睿帮她擦干眼泪,小声说,“不怪你。”
昨天他去工事里巡视,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孩子的名字。晚上他兴冲冲回去,想告诉她,可迎接他的却是她失踪的消息。
那一瞬间他如五雷轰顶,命令众人搜山。
一夜没有消息,他一夜没睡。强烈的自责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他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
“怪我。”他从身后抱住她,不住吻着她的后颈。那只飞蛾纹身微微颤栗着,看上去那么脆弱。他的心都要碎了。
她因为他吃了那么多苦,他该怎么补偿她?
很快,士兵把煎好的药端进来。赫连明睿喂她喝了药。苏芷感到腹中慢慢回暖,便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过去。
她感到有人把她抱回要塞的房间。随后有温暖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她浑身血污。她感到窘迫,惊醒过来。看到为她擦身的人是赫连明睿,她立刻放下心,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闻见一阵饭菜的香气。肚里的馋虫开始抗议。她只得爬起来,向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去。
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几盏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
苏芷夹了一筷子青菜往嘴里放,突然听到外屋传来谈话声。
她透过门缝,看见赫连明睿与赫连辰苍,两人面对面站着,面色阴郁。
赫连明睿说:“她的事情,我正想找你算账。”
“算账?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赫连辰苍平静地回答,“我们先说正事。就在刚才,新安王遇刺。”
“死了么?”
“嗯。死因十分蹊跷。那种暗器,无人见过。”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贼喊捉贼么?”赫连明睿冰冷地笑了笑。
“随你怎么想。”赫连辰苍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在灯下打开,“你认识这东西吗?”
一个铜黄色、明晃晃的东西露了出来。赫连明睿不动声色看着,眼底闪过几分惊诧。
苏芷眉心一跳。
这黄澄澄的东西,是子弹!
她想起晋王手中那个子弹壳,忍不住开门冲出去,指着子弹,对两个惊讶不已的男人说道:
“这是从尸体上取出来的吗?”
赫连辰苍点头。
“这东西我认识。”苏芷深深吸了口气。她看了眼赫连明睿。
赫连明睿没有阻止她,像是在等她说下去。
而赫连辰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目光在催促。
苏芷说:“这暗器跟晋王有关。”
赫连辰苍微微一笑。
“果然是他。不过,三弟你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为何?”
“刺客供认,他是你派去的。”
“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