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昏过去,紧紧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
指甲盖抠进石缝,被掀掉了一半,可她压根不觉得痛。
腹痛已经掩盖了一切其他疼痛。
不知爬了多久,她意识已经在模糊的边缘。眼前黑沉沉一片,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照亮了。
阳光……?
她蓦地感到有些暖意,又向前挪了一寸。手指触碰到一些松软的东西……
摸到泥土的那一瞬,眼泪几乎落下来。
“出来了……我们一起。”
……
赫连明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洛阴王的府邸。
身边……没有她。
“她在哪里?”他疯了一样爬起来,抓住洛阴王的袖子。
洛阴王正在给他吹药,见他这反应被吓得够呛,“我的小祖宗,快躺回去啊!你烧还没退呢,想死吗?”
“她在哪里?”除了她的消息,他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他们拴在一起。
他明明系了死结的。她不可能被冲散。
他活下来,她一定也能活下来!
洛阴王和几个下人把赫连明睿按回**,盖好被子。
“放心吧,你那宝贝司玺没死,是她亲手把你交给我的。”洛阴王叹了口气,把事情前后给赫连明睿说了。
原来,洛阴王偷偷出去方便,在一道缝隙旁边捡到了昏迷的这两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们拖到藏身处。
苏芷先醒来,得知左相围山的情况,便要去劝退左相,要他好好照顾太子。临走前她还威胁他说,要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把他碎尸万段。那模样恐怖的很,跟白昭有的一拼。
“三弟,你身边怎么都是些变态?”洛阴王叹惜着,把药递到人跟前。
赫连明睿没接,沉声问,“她找左相做什么?”
“劝他退兵啊。”洛阴王强行把一勺药喂到人嘴里,“你和那小孩子都高烧不退,她急着让你们下山治病,就去找那老不死的了。”说着,他脸上露出一缕赞叹之色,“没想到她还真有这本事,离开不到一炷香,左相的人马就全滚蛋了。”
赫连明睿勉强喝下那勺药,脸色更加阴沉。
“她后来去了哪里?”
“好像……被左相带走了。”
“好像?”赫连明睿眸光一冷,“说清楚点。”
洛阴王被这冷冽气场吓了一跳,“你那么凶干什么?我也是听那几个草寇说的。”
“左相带她去了哪里?”
“看方向应该是回京了。我想不通,这老王八为了搞死你把洛渠都扒了,为什么还没逮着你就走了呢?你家那位司玺莫不是会些妖术?”洛阴王面露疑色。
想到洛渠,他又是痛心疾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三弟,你可要为哥哥我出这口气!扒洛渠这件事你回去要狠狠参他一本!这老不死的,我就不信你太子都治不了他!”
“这事我会帮你办。”赫连明睿抢过药碗一口气喝完,利索站起身。
“叫个人来给我更衣,我要回京。”
洛阴王赶紧按住他,“等等,你这样回去不是去送死吗!万一左相在路上埋伏……好歹叫几个亲信来接你啊?”
“借你府兵一用。”
“这没问题,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说了算。”
“三弟你别犟了!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值得吗?”洛阴王冲到人前面,关上门。
“你管的未免太宽。”赫连明睿冷冷看着他。
“我知道她救了你,可救命之恩也不是这么报的。况且左相不一定会杀了她。你就再等两天回去不行吗?”
赫连明睿冷冷看着他,没有回答。
洛阴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三弟的脾气他是清楚的。
凡是他认定的事情,头破血流也会去做完。哪怕把父皇搬来,也挡不住他。
洛阴王感到一阵头大。算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他叫来几个丫鬟给赫连明睿更衣。一切准备妥当,却见赫连明睿望着匣子出神。
洛阴王伸头一看,匣子里有把桃木梳子。
“你喜欢?喜欢就……送你,也不是什么值钱的。”
虽然只是几十文的东西,但洛阴王还是有些心疼。他拿出桃木梳让下人用盒子装好,心想,三弟的爱好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赫连明睿没接,起身走了出去。洛阴王一头雾水,也跟着出去了。
三十余府兵已经候在院子里。洛阴王交代了几句利害关系,说是护不好太子他们就都得人头落地。
府兵们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他们跟着洛阴王过惯了太平日子,平日里最多去欺压一下封地的草民,今天这趟差事可真是难煞他们了。
赫连明睿漫不经心听着,洛阴王一时无话可说,便捅捅他,“你来说几句。”
“你们不用跟着本宫。”赫连明睿捡起一根树杈,在地上画了幅地形图,着重在某个位置打了个叉,“去这里,接我一个朋友。”
说着他看向洛阴王,“本宫这位朋友要在皇兄府上住几日,皇兄对外称是你的朋友即可。”
“住几日?那是几日?”洛阴王一惊,立刻屈指计算花销。太子的朋友那一定不能怠慢,吃喝用度怕都要用最好的……唉,他的钱哪。
“不多,三日。回京之后本宫会派人来接他。”
赫连明睿说完,随手牵了匹马就向院外走去。洛阴王反应过来,急忙追上要拦住他。这厮竟然想一个人骑马回去?要是半路死在他封地里,他怎么向父皇交代?
两人一前一后还没走出门,只见一个人影风风火火闯进来。
几个家丁跟在后面大喊,“站住!你敢私闯王府!”
那人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直直冲进来,撞见赫连明睿,他立刻站住,大声叫道,“殿下!你果然在这里!”
“白昭?”赫连明睿愣住。
白昭急得眉头紧皱,顾不得有旁人在场,直说道,“殿下,司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