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人回到家里,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一众下人见了,也纷纷知趣地没有打扰她,便是莫淇都乖乖由老妈子陪着,没有让她抱。
她站在房间里,环视着属于她和莫藏花的地方。
从房间的陈设到颜色的搭配,无一不是他们两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抬步往前,来到木制梳妆台前,拿起放在那的木梳,对面铜镜中依稀映着她的身影。长发如瀑,眉眼如画,身后仿佛有一个温柔的男人,专心致志地替她绾发。
再看铜镜旁的漆盒,上面的花卉虫鸟乃是精心描绘过的。
莫藏花买来给她的时候,神神秘秘的,放在床头枕下,不让她看到。直到她晚上睡觉被硌着了,才发现。
捧在手里,甜在心里。莫藏花告诉她,这是他为她专门设计的图案,找人以漆艺绘制在上面,世上绝无第二个。
那时候,她开心得不得了,抱住夫君亲了又亲,一宿春色难掩。
再看向一旁那些精巧的瓷瓶、瓷罐,都是落花集的东西。莫藏花亲手给她调制的香物,放在特制的瓶子里。她曾怪他浪费,为了她一个人,竟这般劳师动众,他却将她环在怀里,说自己媳妇,他乐意。
轻叹了一口气,她从凳子上站起来。
当年在宫里的时候,莫藏花和惠妃之间,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互动?
素手拂过桌案,打开红木衣柜,里头是两口子的衣裳。莫藏花有一件外袍已经洗得发白,却仍旧舍不得丢。搬家的时候,也带过来,放在衣柜里。
她曾问他为何那样一件破旧的衣裳还留着,他俊脸微微一红,低头说,那是她给他做的第一件衣裳。
视线微微有些模糊,她深深吸气,将满怀愁绪生生吞掉,踱步来到桌案旁。
笔墨纸砚依次摆放好,另有一张写了一半的纸,上面的墨迹早已干涸,字迹刺目。
闲来无事的时候,夫妻俩便会在这里练字。
她会央告着夫君教她写名字,莫藏花每每都会站在她身后,灼热的胸膛抵着她后背,大手包裹着她小手,提笔落墨间是满满的情,浓浓的爱。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教她写自己的名字时,吟诵的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大约这就是她名字的含义吧,她最喜欢跟着他笔走龙蛇,仿佛自己都能够徜徉在书画的世界里。
落墨宣章后,便是寂寥,瞥了那桌案一眼,她又回到了炕上。
这是她的家,她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
直到傍晚,她才从房里出来。前脚打开门,后脚就被一个软糯的小团子扑上。
“新娘亲,你终于出来了,离儿好担心你!”莫离鼻子囔囔的,身子也微微发颤。
心中一软,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是我不好,害你担心。”
“新娘亲,离儿的亲娘回来了!离儿有亲娘了!”小娃儿开心地对她说。
“是啊,离儿有更多的人来爱了,真好。”她忍着泪,对他笑。
“新娘亲,离儿还是爱你的!不管离儿的亲娘在不在,你都是我的新娘亲!”
心头一暖,她俯身将他紧紧搂住,头埋下来,肩膀抽了抽。
“伊人……”莫藏花和君如月并排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放心。
尽快调整好自己,她抬起头:“我没事,看到你们一家团聚,我也很是开心。”
“伊人,你依旧是我的妻,这一点绝不会改变。”莫藏花上前一步,眼中带着坚决。
唇角外展,她含泪露出笑意:“夫君,我信你。”
杏眼微动,她又看向君如月:“君姑娘,伊人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不知可否?”
看了眼莫离,又看了看莫藏花,她点点头:“自然。”
两个女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微妙。
“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他们。”君如月起身下拜。
“我是莫家的媳妇,这些本是分内之事,不必对我道谢。”她将她搀扶起来,落落大方地回应,丝毫不输半分气势。
“你毕竟不是孩子的亲娘,却对他视如己出,这一拜,你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