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闭眼,季夫人没说什么,转身踏进温院。
日暮终于落下,夜色昏暗,疲惫了一天的永安侯府里也逐渐陷入平静。
或许,只是表面上的平静罢了。
怜眉居。
满地狼藉。
季灵来的时候,还险些被碎掉的花瓶口扎伤了绣花鞋。
她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狼藉,忍着心中的不适,走向房间里面唯一完好的床榻上呆坐着的女人。
她抿了抿唇,掩饰住眼底的厌烦,莲步走了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娘亲……”
眉姨娘倏地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欲裂,眼底遍布红血丝,头发也凌乱不堪,有些狼狈。
季灵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狼狈的眉姨娘,也被眉姨娘的眼神吓到,腿肚发软,下意识后退两步,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眉姨娘看见是她,愣了愣,见她险些要踉跄着被碎掉的花瓶绊倒,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灵儿,对不起,娘吓到你了,你怎么来了?娘不是故意的。”
眉姨娘手足无措的,全然没看见季灵垂下来的眼睑里遮掩着的怨恨和鄙夷。
她悄无声息的避开眉姨娘的手,站稳了身子后,咬着下唇,拿出惯常的卖可怜和乖巧的姿势。
“娘……您别吓灵儿啊,您这是怎么了?”
说着说着,季灵隐隐有了哭腔。
眉姨娘眼睛湿着,声音也有些发哑,“他……他那般对我……灵儿,灵儿,娘除了你,可什么都没有了啊。”
季灵睫毛颤了颤,抬头看向眉姨娘,眼底全是茫然:“娘您在说什么啊?谁?谁那般对你?是爹爹吗?”
私下里,她也会喊季安爹爹。
以前觉得,这个称呼更能体现出与爹爹的亲昵,想让季渝嫉妒。
可是后来才发现,其实这个称呼并不代表什么,父亲还是一样的疼宠季渝,甚至看向季渝的眼睛里,更加愧疚和宠溺了。
季灵攥了攥拳头,略抬了抬头,颤着睫毛,等着眉姨娘的回答。
其实她回不回答也知道了。
能让娘亲伤心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了吧。
眉姨娘双眼无措,眼尾通红,点了点头。
她伸出手,拉住季灵的袖口,像是一个没安全感的稚子一样,“灵儿,侯爷他,不会不要娘的吧?”
季灵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实际上,她不想管自己的这个娘亲。
今日在宴会上一闹,害得她脸都丢光了。
可偏偏,什么办法都没有。
为了以后的日子,她还得来哄她。
咬紧压根,季灵道:“娘亲,父亲他……”
不等季灵说完,眉姨娘就目眦欲裂,猩红着眼眶,“灵儿,娘要让他后悔!”
季灵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想过眉姨娘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