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愣了一下，看着叶凛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突然轻笑了一声。

身边有侍奉的婆子不明白她在笑什么，没忍住问她:“夫人，您在笑什么呢？”

叶夫人敛了唇角的笑意，慢慢变淡，语气里却是无比的眷恋:“凛儿，害羞了啊。”

婆子了然，眼底也有了几分笑意。

大概世子被接回府上的时候，没人会想到他也会有这么有人情的一天吧。

季渝持着令牌回永安侯府的时候，是真的没什么人来拦她，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着这块令牌，眸底也很复杂。

他回来发现自己没等他，定是要生气的吧?

罢了，不想那个人了。

季渝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端着托盘踏入了松鹤院。

“祖母。”

季老太太在阖眼假寐，季渝便轻声唤了她一声，将托盘递给李嬷嬷。

她撩了下衣裙，跪坐到季老太太身下软榻前的软垫上，小心的将季老太太的手拿过来，纤指搭了上去。

半晌后，她将老太太的手放回原处。

“如何?”

抬头时，季老太太已经醒了，她长叹一声，抬手示意季渝扶她起来。

季渝忙搭了手过去，“祖母身子健硕，自然是长寿的。”

季老太太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头:“你这鬼丫头，今天怎么想起回府上看祖母了？在镇北侯府里住的可还安心?”

季渝面色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她将头贴到季老太太的掌心里，感受着从老太太身上传来的馨香。

撅了噘嘴，撒娇道:“祖母，孙女不想再住在镇北侯府了。叶候爷和叶夫人都很好，只是孙女想祖母了。”

“胡闹！”季老太太明显动了气，到底是没推开季渝，只是冷了脸，“镇北侯府里至少安全，再说那是你未来……”

想到什么，季老太太没再吱声。

但季渝明白季老太太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抿了抿唇，抬头对上季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祖母，是不是女子就真的只能依赖于夫家?”

季老太太身子僵住，想抬手去摸摸季渝的头，只是僵在了半空中:“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这么离经叛道?”

虽是在责骂，但老夫人的语气很是宠溺。

她抬手点了点季渝的脑门，然后站起了身子。

季渝也随着起身，搀扶着老太太往松鹤院里走去。

“祖母当年又何尝不是像你一样，想着能靠着自己活的好好的。可是渝儿啊，成家不是为了让你拘束在牢笼里，若是夫家愿意，你依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被他们看扁。成家，只是为了让女子漂泊无依的时候，还有个根。”

季老太太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并没有让季渝达到共鸣，她蹙了蹙眉，“永安侯府同样是渝儿的家。”

季老太太轻笑一声，那笑不像以往，不慈和，也不觉得有趣，只是觉得讽刺。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季渝的话，直到空中下起了毛毛雨，她才抬手接了几滴雨滴，喃喃道:“永安侯府当真能护着你走到最后么？”

永安侯府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了。

季老太太的话，让季渝心里一揪，她想说什么来安慰祖母，却发现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要跟祖母说什么。

祖母早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什么事她看的不会比自己更清楚呢？

垂着眸子，季渝最终也只是拍了拍季老太太的手，“祖母，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