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家乡在中原道这边儿,旁边有条大河流,洪水泛滥。
这一刻,望着下边儿们如潮水般涌来草原蛮子们,这位老卒竟有几分恍惚间,想起家乡附近那条大河边汛期到来时的情景。
真的很遗憾,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待在秋宁镇的这边儿里,没有回故乡看看。
此乃老卒之末路,因此后,将竭诚致力于守城之战。
老卒抱石沿云梯猛击。
云梯很重,曾经靠着城墙,几个青壮年联手也不一定能将云梯推起来。
老卒到了老年,所能做的是只拿石头砸碎沿着云梯向上攀登的草原蛮子。除此别无他法。
秋宁府边儿滚木已被用光,那些石头还只是被将军下诏拆了几栋楼才收起来。
老卒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凄惨哀鸣,尽管手捧石块,眼前却已是一片朦胧。
呀,如果临终前能回到家乡去看那河流,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城墙下、中、上三边儿景象悲惨,城墙里面并没有什么好地方。
府衙内,秋宁府知府大人表情漠然,端坐椅中仿佛无事可做,此刻竟仍抱卷读书。
就连外边儿们喊得早把天都震起来了,也要干一番事业。
摆在知府大人面前,十多个衙门官员正处于焦急万分之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地原地转。
事情已达到这样的程度,无论他们干什么事,这都毫无意义。
此刻,官员们只是想让那黄将军再撑上一阵子。
“哎呀嘿,我家知府大人,你为什么还没有心思读书呀?这些草原蛮子即将被打入!”
一个主簿真是按捺不住,转头看向知府大人,边看边儿地说着儿地拍打着大腿。
知府大人抬起头扫视着他,接着低头继续读书,表情淡漠地说:“然后呢?不读书还能有什么出路?这些草原蛮子就可以放弃攻城吗?”
“这......”主簿哑口无言,只好继续干着急。
知府大人继续说道:“那样的话,还是趁现在活下来多读一点圣人教诲为好。”
别的官员听了知府大人的话感到很没话说。
立刻就要死在这些草原蛮子们的马刀下,你还会有心思读书吗?如何思考呢?
有人说:“知府大人啊,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装傻充愣?
那些草原蛮子确实攻城了,但他们进攻的却是北城门,南城门虽也有攻城者,但数量并不多,请黄将军派更多的人押送我们冲了出去,或者还有机会活下来,搏得你死我活,总比在这坐等死亡要好呀!”
“放肆!”一书
一向文质彬彬的知府大人一听,却难得地火冒三丈。
他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仰望着说话的人,问道:“为什么要冲出去?”
看到知府大人这样的表演,现场的官员们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真不明白知府大人说的话,怎么会冲出重围?这样还用说?自然要生存!
只不过,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回答。
有的人害怕这个知府大人,但有的人并不畏惧。
开什么玩笑,草原上的蛮子个个兵临城下,无论何时何地都可能死于非命,谁敢让你们是个小知府呢?
于是,有人梗着脖子回答说:“冲出去自然要继续生活下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咱们.”
话音未落,知府大人便打断。
“你冲出去,你就能活下去,那么秋宁府里的老百姓怎么办?你留着青山不怕没柴烧的那些老百姓怎么办?”
“……”
在场官员又缄默不语,皆无言以对不知如何是好之类。
两人心中都知道知府大人这句话的用意,不过就是想在千钧一发之际和秋宁府以及老百姓同生共死。
可问题在于,知府大人愿意这样做,他们不愿意这样做啊!
从现在的状态看,求之于股绝没有再守下去的可能,如果不再趁此机会走人,恐怕将来也没有再守的可能。
秋宁府的主簿想了想,神情渐渐狰狞。
他咬着牙看着知府大人喊道:“大人们,道不一样不是为了谋,天下无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如果你肯待在此与秋宁府共存亡的话,我们就不阻拦了,毕竟那是你的事,但是我们去了,你就阻止不了了!
我们离开,是为了不苟延残喘、只为大夏朝廷、更多的人,如果没有我们,从此这个世界上还会缺少多少人才呢?
先不说,那么多年来,咱们这些官对秋宁府也是出了不少力,只有咱们一个人,还能舍得待在秋宁府那样荒芜的土地上吗?”
所谓的患难见真情怕是今天的状况。
生死攸关之际,又有谁会管你是知府大人呢?
当今时代,唯有生存下去。
知府大人也明显事先料到这一状况,神情冷峻,连眸子里都浮现出一丝嘲讽。
这种嘲讽使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很难受,特别是那个主簿,现在盯着知府大人咬牙切齿地说:“老爷你好自为之吧,下官先告退。”
说着,他转过身来,要离开这儿。
尽管他是个小主簿,但在这个秋宁府里仍豢养着许多扈从。
如果趁乱世之机,由南城门这边儿破之,扈从护驾下乘乱而去,也并非天方夜王。
无论如何,努力总归不错,总要胜过呆在这坐着等死。
知府大人望着主簿的背,没再说什么说服的话,转头看了看在场另外几个官员,问道:“你认为呢?”
别人听了都有点犹豫。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总算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老爷,蝼蚁还偷生呢,更何况我们的百姓呢?
这些年,下官问自己,从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放了官儿一生路!”
“呵呵!”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