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自己脖子发凉,容忌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在旁边拿着水壶看热闹的江清沂,惊讶的嘴巴都闭不上了。
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气恼的问道:“你干什么?好端端的,干什么把水往我身上倒?”江清沂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劲,看到容忌似有些生气,她反而还笑了起来,反问道:“我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呢?问你话你不说,还一个劲儿的傻笑。”江清沂又推了他一把,质问道:“我刚才说的话就那么好笑?”
容忌有些虚了,连连认错道:“不好笑,不好笑。不是你好笑,是我,是我好笑。”江清沂又不是三岁小孩,更加不吃容忌这一套。但是这会儿她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看到容忌脸上的讨好,她突然就没有了兴致。
江清沂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要实在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是你不要每次我一问你什么,你就躲避逃离。”转而将头看向了窗外,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孩童们嘻笑打闹,是一副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图。
看着她脸上的怅然,容忌知道,自己如此作态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处理他跟江清沂之间平衡的办法。他不愿意告诉江清沂,不是因为他不信任江清沂。就是因为太信任了,他怕哪一天江清沂会因为他而受到什么伤害。可如今看来,是他小瞧人了。
“清沂,你别生气。”容忌起身把江清沂拉回来坐下,叹了一口气道:“我来江南真的只是为了玩,顺便再来看看你。我记得你之前说,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遍天下的大好河山。”他看着江清沂,含情脉脉,目光穿透力极强,似乎想要把江清沂看透。“十年前,我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也知道,河山比庙堂更好看。”
容忌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情,却仍旧看着江清沂。像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孩童正在问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有的东西就摆在那里都让人流连忘返,而有的东西,即使它上赶着到人们面前,人们却对他弃之如敝。江清沂有些动容,容忌脸上的神情她看的心疼,也看的难受。
她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容忌,如果你不想在皇宫,或则你不想坐这个位置,那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的。”虽然这样说并不太合适,但是这些话,是江清沂一直都想说给容忌听的。什么狗屁皇帝?在江清沂看来,就是当来受罪的。
听了江清沂的话,容忌明显愣了一下。直到看到江清沂脸上认真的表情,他才知道江清沂没有跟他开玩笑。虽然这话大不敬,但他还是很开心。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不顾及世俗的来劝说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可是不可能的,他虽然感动江清沂的用心,但是他没办法答应江清沂。
时机已经错过了,如果不想做皇帝的话。早在十年前,他就应该退出的。现在再说退出的话,实在是太可笑了。他就算是有命出皇城,也没命活着看天下。更何况现在皇宫里还有那么多他的亲信,如果他就这么走了,那些人不就得因为他的任性而死。
江清沂自然是知道容忌心中所担忧的,她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没有管住嘴才说出这么任性的话的。反正已经都任性了,那就再任性一下也不为过吧。她继续说道:“容忌,只要你答应,做好选择,其他的事情交给我。”眼神坚定的看着容忌,好像只要容忌一点头,她就能立马起去安排。容忌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引得江清沂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儿,非常便高兴的说道:“你笑什么?”
容忌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有些感伤的喊道:“清沂,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怎么说,我也姓容。”他自嘲的笑着:“我虽然无能,但好歹也是容家的人。我再不喜欢这个位置又能怎么样呢?你也看到了……”容忌起身走到窗户面前:“花费了十年的时间才还不容易让圣国有了今日的景象,这其中不止是只有我在出力。现如今天下大同的景象,是很多爱国志士,为国为民的好官一起努力的结果。若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半途而废,那就太不应该了。”
江清沂静静地看着容忌站立在窗户旁边,透过他,她看到了五光四射得光。是了,这么多年不见,小孩子皇帝也长大了。小的时候都不是她一句话都能哄骗到的人,现在长大了又怎么可能被她的一句话而哄到呢?容忌见她不说话,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了下去。
他的声音有些沧桑,可他明明还是一个连弱冠都没有及的少年郎啊!他言辞恳恳,他说:“清沂,我们容家除了开过皇帝外,其他的君主都是一些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到了我这一代,或许是天命如此吧……到了我这一代,之前那些君主享受的安逸就全都没有了。百姓不是傻子,容家开过后多亏了第一代君主把国库填充满了,不然这世上早就没有容姓了。”
说到此,容忌走了过来。桌上江清沂早已经为他斟好了茶:“容忌,你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吧。我说过的,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江清沂对着容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不是她妥协了。而是在听了这席话后,她突然意识到。或许以前,是她太狭隘,太自私了。她现在所在的这个社会,既是一个乱世,却也是一个盛世。关键就看,当权人如何做了。
容忌闻言笑了笑,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这十年间,除了带着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是他的动力外,江清沂每次的来信也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动力。他看着江清沂,江清沂望着他。这一刻,他仿然觉得,他还是那个他,江清沂也还是那个江清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