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沂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下,然后果断决定先退出去。结果脚刚往后退一步,一直没有开口的容忌就抬起了头来:“长姐,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自己找位置坐着吧。”淡淡的说完这一句后,又低下头去,认真看起了画本。谢澜看到容忌抬头,瞬间打起了精神,伸长了脖子看他,结果半点注意力都没有引起。
“陛下,老臣所述之事,还请陛下三思啊!”见容忌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谢澜也着急了。磕头行礼,啪啪作响。却更加引得容忌厌恶,今天之所以演这么一出,除了觉得谢澜不识好歹外,容忌其实还想报个私仇。谢澜多次在朝堂之上,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公然和他作对。事后,又死皮赖脸的单独找到他,向他道歉。这种两面三刀之人,容忌真的是一眼都不想多看。但是这人却一点自知自明都没有,还巴巴的自己送上前来。
谢澜话说完了好一会儿,容忌才淡淡的说道:“谢爱卿,时间也差不多了,虽说朕为君是应该给你发些压岁钱。但是现在,是在节假日期间。按照年龄来看,你可能应该是给朕发压岁钱的那个人。”放下手中的的画本,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澜道:“今天就这样吧,你要实在对朕的法令有意见,那也得等上朝期间再讨论啊?”
谢澜没有想到容忌会这么不给他面子,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没少在容忌面前上演过。之前容忌虽然对他是一百个不满意,但是也会看在他朝中势力上,卖他个面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不卖他面子就算了,还拒绝的这么干脆。更为关键的是,谢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他们的小皇帝是在跟他“说笑”吗?!
江清沂在旁边看热闹看够了,见谢澜一脸被雷劈的样子心,就站起来当和事佬:“谢丞相,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跟家人一起过。午时也快到了,您可别误了时间。谢丞相一年为国为民,耗心耗力,现在休息期间,就好好享受享受几天吧。”
这说的是一个情真意切啊,可惜谢丞相一点都不承恩。兀自站起来,指着江清沂的鼻子骂道:“你个毒妇,是你给陛下出的馊主意吧?我就说陛下一直都很仁义,一直都有礼有节。怎么会突然发布这么大逆不道的法令,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你。”骂完又转向容忌,苦口婆心的说道:“陛下,您可别听信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谗言,她这是要害我们圣国啊!”
江清沂不知道谢澜是怎么看出她是要害大圣国的,但是她知道,谢澜这次是真的把容忌得罪的透透的了。也是愚蠢的可笑,居然当着容忌的面说他的法令是谗言。还影射容忌昏庸无能,听信妇人之见……江清沂有点好奇了,谢澜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还没有被人害死的?容忌听到谢澜的话后,脸色就变了,不耐烦道:“谢丞相,朕累了,你先下去吧。”
见谢澜赖着不肯走,容忌直接叫人把他“请”了出去。等书房里只有两人时,江清沂才笑了起来:“陛下,您今日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怎么笑的这么开心?”这话说的很无厘头,容忌根本就没有笑。反而是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话本,但是江清沂向来喜欢在言语上颠倒黑白,胡诌乱说,她说的随意,容忌听的就更加随意了。
江清沂走来走去的又逗了几句,容忌才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话本上移开。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晃的我头晕。”他说的很自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听到他的自称,江清沂的动作却停滞了一下。想起刚才容忌对谢澜的自称,江清沂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个在她面前的小孩,是一个皇帝。
这么久以来,容忌在江清沂面前一直都是以“我”自称,以至于让她都忘了,皇帝的自称是“朕”。今天如果不是刚好碰到了谢澜,估计她还发现不了。原来如此,有一段时间,江清沂就老觉得她和容忌待在一起时,往来的宫女太监会偷偷表现出异样的眼神。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是知道了。也更加明白了为什么李丹会这么着急的让她出嫁了。
根本不是怕她嫁给朝中哪个大臣而使得原本的三方势力分散出去,而是害怕容忌会娶她。虽说他们对容忌登位有千百个不满意,但是不管怎么说,容忌的确是最正统的皇帝。而她,江清沂只不过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那些大臣,怎么可能愿意让容忌娶她?
虽然这只是一个无稽之谈,但是透过这件事情,江清沂更加认清了这个架空在外的古国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趋势。也明白了,容忌在前朝大殿上都遭受到了什么逼迫。不想让她嫁给容忌的大臣肯定不止李丹一个人,就看谢澜刚才那种态度也知道,这次这个婚配,里面肯定也有他的力。范英作为一个读书人,更是讲究门第,肯定也不会愿意她嫁给容忌。所以这么久,即便容忌给他抛了那么多次的橄榄枝,但是他还是无动于衷。
江清沂突然有些想笑,这些人还真的是,想象力丰富啊。且不要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给容忌,就算她想,那容忌也不一定会愿意啊。更何况,现在容忌还这么小。他们就这样那样的限制,那以后容忌的娶亲估计都得取他们家的女人才算行。
江清沂突然想起了之前容忌问她,对她说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会逼她的话。现在想来,是个在她眼里的小孩子皇帝,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小。也是,出身在帝王家。从小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年纪再小又怎么样?该懂的道理,该会的事情,那也是都懂了的。
“陛下,我真的愿意嫁给贺子君。”江清沂看着容忌,突然这样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