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是人……真的那么重要吗？就因为她是妖，所以要把一起度过的岁月全部作废，然后又把她的真心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用脚**吗？！凭什么？凭什么啊？！

女孩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洒在地上的瞬间就把青色的草地给腐蚀成了枯黄——

“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你这种家伙也就只配跟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生活在一起！”

毫不留情地讽刺就如同一个个犀利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嘲笑她的无知，更是嘲笑她的愚蠢。

她以为陈若是不一样的，相处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感情，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因为区区一个身份而抛弃她的——现在想来她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可笑啊！

所谓人与妖之隔，就是这么悲哀而深刻的东西，哪怕她已经隐藏得够深，哪怕她已经构筑得再高，都在真相被无情揭开的瞬间轰然倒塌。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徒劳，她已经累了……本来被陈若压下去的偏见和仇恨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那些猎妖会的人再度一哄而上，幺幺却在这一刻已经做出了决断——她用尖锐的指爪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而那些猎妖会的人也被女孩的阵仗给吓住了，她的胸膛被自己的手掌完全刺穿，颤颤巍巍的身体周围释放出黑色的气流，更可怕的事情是她脸上的五官在指爪融入身体的那一刻**然无存，变成了一张空****的皮。

“以我真容，换我极力，以我真血，换我永生！！！！”

那一刹，东方幺幺丢掉了自己的脸，却也换来了窃面妖真正该有的姿态。

在窃面妖一族，有两种修行方式，一种是舍弃自己的脸不断地吞噬别人的脸来快速增强力量，但是这种方式会让身体迅速衰老，越是吞噬得多，便越是衰老的快，第二种则如同一般妖物一样吸收天地灵气，然后不断积攒然后朝着妖仙的一方攀登。

东方家作为最为温善的窃面妖末裔，但凡族人修行了第一条路，都会以触犯族规的重罪驱逐出去。而东方幺幺也是一直在这种教育下长大，可即便知道不能做不代表她就不会，可以的话东方幺幺真的不想在任何情况下迈出这一步，因为要知道这种食人鲜血的邪道一旦迈入，那基本就是同万劫不复没有任何区别。

“愣着干什么？快上！！”

男人此刻也彻底慌了神，而东方幺幺此刻已然完成了力量的献祭，她没有伤害任何人，她献祭的是自己原来的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而其后东方幺幺也没有继续修行第一条路，她才能有条件和资格开起相由新生。

女孩的身体猛然生长，很快就变成了一副成熟女子的模样，恐怖的是那张脸上还是空****的，看起来诡异至极。

“现在……你们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而东方幺幺脚底下的影子就像是听到了主人的召唤，竟是慢慢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黑色的雾气在女子曼妙完美的身体上缠绕，最后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冲出去缠住那些歹徒的身体，刹那间就把他们的生命力榨干，眨眼的时间，方才活生生的人刹那就变成了灰土，同衣服一起落在地上。

男人还想说什么求饶的话，但是他看到那个没有脸的怪物慢慢地把插在胸口的手掌给抽了出来，然后血肉滋生，却留下了一道根本无法痊愈的伤痕。

这也是代价，包括她原来的脸，都是她轻信凡人的代价。

但是她不后悔，一张脸换她一辈子记住一个教训，足够了！

而缠绕在她身上的黑雾还没有彻底成型，她很是爱怜地抚摸着灵动的黑气，抬手之间黑气照着她的意愿冲了出去，然后将所有的敌人全部都变成了无力的灰土。

完成了对这些人的绞杀之后，东方幺幺的力气也算是被彻底耗尽，黑气此刻却无比茂盛，这些家伙的血肉对它来说是新生最好的大补之物。

东方幺幺的身影在血色的月光下显得孤独而落寞，黑气抚弄着她的脸，她像是得到了慰藉——

“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而这一切并没有随着这些追击者的全灭而结束，东方幺幺自那之后就下落不明，而黑衣人诡异的死亡事件也在小镇上蔓延开来，整个镇子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陈若在那之后一直在寻找失踪的东方幺幺，他找遍了每一个自己能够联想到的每一个角落。

他很惶恐，但是有不得不把那群黑衣人的死和东方幺幺的离开扯上关系，而且他冥冥之中觉得肯定是那群人给自己的药出了问题，而自己正是把那个对幺幺来说有潜在威胁的药匆匆煮好并让她服下的人……

无端的内疚和茫然让陈若的内心备受煎熬，更让他对东方幺幺的真实身份感到好奇。

那群黑衣人的死法显然不是凡人所为，如果那些人真的是为了幺幺而来……而她的反制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他真的不在乎，不在乎她是不是人类之外的存在，不在乎她能陪自己多久，不在乎她是不是迟早会离开，他真的很感激生命中能有女孩存在，无论如何，她让他单调的生命有了颜色，有了丰富多彩的意义。

陈若攥着手中的一个小瓶子，那是幺幺在每年生日的时候都会滴入一滴鲜血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