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靖尧抬眼看窗外的天色,夜已深,可他知道有人还在等他。随意拿了一件披风,明靖尧对守夜的宫人示意莫扰,自己就悄无声息离开了。
通往太湖亭的路,霜寒降冻,却有一盏宫灯点亮朦朦胧胧的路。
隐隐约约看到亭中有两个人跪着,两个人在寒夜里瑟瑟发抖,靠得很近,似乎在彼此取暖。
明靖尧见到此番情景并没有动一点恻隐之心,反而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她们两个人越怕冷,他就越能想到沈陌蓝在冰冷的水中是如何无助地挣扎。
奈若一见到明靖尧,便觉得周围的空气更冷了,冷到了极点,身子也打颤得越厉害,而温乔之还有几分傲气,尽量在明靖尧面前保持镇定,可是握拳握到发白的手出卖了她。
“王、王爷……”奈若把头都低到青石路面了。
“阁……主。”温乔之身板挺得直,头只是略微一低。
他冷哼:“怎么了,你们也知道冷吗?”
明靖尧凌厉的目光射向温乔之,温乔之刚刚还傲骨的一面立即**然无存,脸上血色全无,不敢看明靖尧的眼睛。
“阁主,属下知错了,请阁主责罚。”
“知错了?知错了又如何,这过错可以弥补吗?”明靖尧一想到沈陌蓝现在那副虚弱样子就怒不可遏,他没想到她们两个人竟是使出这样的手段。
“阁主,依当时的情形,正好冯楚儿跟王妃走的近,所以属下才临时改变计划,推王妃下水的,但是,阁主,事实不是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吗?现在冯楚儿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温乔之眼瞅明靖尧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声量渐渐低下去。
“机会这么多,再找就是了,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么伤害她的方法?”明靖尧生气地狠拂袖指着温乔之怒骂。明靖尧暗悔,他不该让温乔之办事的。
温乔之沉默了一会儿,明靖尧也收起怒容。
其实温乔之不解,既然当初阁主已经选择用这种方法来扳倒皇后了,如今又为何要来在乎王妃的感受?
还记得那次阁主陪王妃第一次进宫,从宫里回来后,他的表情一直很不甘,他说自己处处被皇后压制,甚至都不能亲自保护自己的王妃,所以他想尽快扳倒皇后。
便想出了这个这么狠的法子,是的,起初她与奈若都曾阻止过他。
可那个时候,阁主却说:不对自己狠心,怎么得到别人不狠心得不到的东西呢。
奈若发现明靖尧暴怒后异常的平静,就知道温乔之要遭罪了,以她对王爷的了解,王爷这次是怒到极点了。
温乔之继续解释:“阁主,成大事者就要牺牲一些东西,牺牲一个王妃不足为惜。”
“哈哈,不足为惜?”明靖尧怒极反笑,锐利的视线扫过她们。
“王妃不过是掉进水里喝了几口水而已,一个连给阁主生孩子的权利都没有的女人,阁主又何必纠结是用何种方法……”奈若在一旁猛拽温乔之的袖子,可是温乔之还是面无愧色说出这样的话。
“啪!”明靖尧力气之大,直接把温乔之头打偏。奈若睨了一眼温乔之,发现她半边脸都红肿了,唇角还有点点血。
奈若虽也替温乔之心疼,可是她却觉得温乔之承受这一巴掌也无可厚非。温乔之是书雁阁的人,可是她连看人的眼色也没有,已经是没用了。
奈若知道,她和温乔之其实还有其他方法的,可是温乔之却像等不及的就把王妃推下水似的,她当时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这个温乔之把王妃推下水之前都不跟她商量,这其中是完成任务还是女人心的嫉妒呢,奈若不得而知,温乔之在这里已经是不忠了。
不过是跟太后走得近些,温乔之就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她以前的行事谨慎,谦虚淡然的性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多少有点令人失望。
最重要的一点,她错估了王妃在王爷心里的地位。王爷能想出这个法子,不过是因为与皇后已经斗了十年,眼看已经无计可施了,但是又必须在眼下这个节骨眼挫伤皇后的势力,好引出当年百里家的冤案,这才不惜先牺牲王妃一下。
这温乔之怎么会认为王爷不看重王妃?还以为王爷认为王妃不配给王爷生孩子呢?温乔之怎么到这里就这么蠢呢?堂堂王妃怎么会没资格给王爷生孩子呢。
不过是王妃不愿意罢了,王妃宁愿这场婚事有名无实,也不愿意接受王爷,连皇后之位都无心的人,对王爷同样不感兴趣。
难道温乔之还以为现在的王爷是以前的那个王爷吗?温乔之真的在宫里待久了都糊涂了。
看到温乔之这个样子,奈若本来不想给她求情的,她把王妃推进这么冷的湖里,奈若心里也是不舒服的,谁使坏心思把王妃伤害到这种地步,奈若也是不允许的。
但是,还是得先平息一下王爷的怒火。
“奈若,为什么你当初不劝说一下她,而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温乔之不懂他的心,可是为什么连奈若也不懂他的心。
“王爷,奴婢拦不住,这不是我们的计划,是乔之一时情急想出来的办法,奴婢知道乔之过于冲动,这个计谋确有不妥当的地方,可是,那是因为乔之没有明白王爷的心,请王爷先原谅乔之吧,她在宫里不清楚王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