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妈杂乱的眉毛微微动了动,面上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洗衣房是穆府中最累的地方,下人若是犯了错,多半会被派去那里。
院中的海棠树下,一片花瓣慵懒的躺在地上享受着灼热的日光浴。二太太轻薄的裙角扫过它们时,它们便被轻轻带起,随着微风肆意在院中飘散。
穆楚宁看到这一幕,只垂下眼眸,思忖着要不要向母亲提穆瑶的事。
刚刚看到母亲只为了海棠花瓣落下没有及时清理这么小的事便要责罚下人,便知今日她是受了气了。
“进来吧。”二太太行至儿子身边,淡淡说了一句:“刘妈,你留在门外,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娘,慢点。”穆楚宁扶过母亲的手,进了房,又将母亲扶到贵妃榻上,这才自己也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娘今日心情不好?”
他声音虽冷淡,但还是可以听出语中对母亲的关怀之意。
“你这么早过来,是不是扇坊出了什么事?”二太太以手抵住太阳穴,凤眉紧皱,一副极为疲惫的样子。
“是,不过是好事。”他顿了顿,见母亲眼角向自己瞥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已经买到夜光绣线了,这次东洋人怕是想为难我们也没有理由了。”
二太太左手折扇轻摇,点了点头:“那就好!”
“娘!”穆楚宁唇角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斟酌着开口:“可以弄到这绣线其实多亏了穆瑶,不如……”
“多亏了穆瑶?”
他话没等说完,便被二太太打断了:“我瞧着你这一大早过来不是为了要告诉我买到线的事吧。”
“娘,其实你知道火不是穆瑶放的。”穆楚宁一只手撑在膝上,另一只手搭在圆桌上,手指紧紧握成拳:“很明显是有人想要陷害她。”
二太太眼皮略略抬了抬,精致的红唇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是不是她做的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这一切的事端都是她引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去看她,还迷晕了守卫。宁儿,你既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娘是不会说什么的。可是如今,你却要让我放了她!”她说着,声音不知不觉的提高了,背也微微离开了贵妃榻:“若不是她,郁娆会被下药,害的我们穆家在程家面前失了颜面?若不是她,扇坊会被白家抢了夜光线的市场,被人在背后指着笑说管教下人不严?若不是她,扇坊会失火,损失惨重吗?”
她说罢,紧紧盯着儿子:“如今官扇坊要关闭了,我们穆家这个与官扇坊同级的私家扇坊也受到牵连,日后不用再向宫里进宫扇子了。我们不仅失去了皇室这个依仗,日后也得不到京城最好的原材料了。我瞧着,这些祸事都是她引来的,她就是个灾星!”
说到这,二太太纤细如玉的手指突然猛的一用力,折扇细细的扇骨在她手中晃了一晃,便折成了两截。
她手指一顿,因着用力过猛,留的精致的指甲也瞬间断裂,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什么?官扇坊要关闭?”穆楚宁一听这消息,身子不由得向前倾了倾,惊诧的看着母亲,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