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保,蓝熙儿突然很想笑,是啊,他们从懂事开始就被教导要学会自保,为了自保,什么都不管不顾,很对啊,没什么比自己的命、自己的利益更重要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学的很好,学的炉火纯青。
若今天在这里的是岳托,他一定会管的,就像当年他们救下索尼,那时候岳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阿哥,可他还是出手救了索尼。
“嗯,一定会管的。”蓝熙儿自言自语后转身而去。国欢见她往自己院子走去,长出口气。
消失了三个月的岳托阿哥终于又出现在议事厅里,在座的除了大汗、五大臣、四大贝勒还有彻尔格、多积礼、济而哈朗、都类和杜度。没有人对岳托的出现感到惊讶,好像他从没有消失过。
岳托却不耐烦地揉揉眉间,阿玛和五叔又开始争吵攻打哪里了,五叔秉承大伯的遗志,与阿玛作对,为了反驳而反驳,不过五叔没有大伯的力度,而且他有勇无谋,所以他的反驳就是表现一下他的存在,他的话说完就散在空气里。杜度和济而哈朗是新加入的,两人很乖巧地坐在后面,一言不发却聚精会神。
建州的军队由当年的四旗变为八旗,除了玛法管两黄旗外,阿玛也是一直独秀,独掌两红旗。镶蓝旗旗主是阿敏叔,是玛法的侄子,没什么影响力。
镶白旗旗主是杜度,这是他们这辈里唯一一位掌旗的阿哥,可他似乎并不想有作为,据说近两个月来他什么事都听阿玛的,比他这个儿子还要乖巧听话,镶白旗的事简直是事无巨细的向阿玛汇报。
正蓝旗旗主是五叔,还是那句话,五叔有勇无谋,干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足为惧。
那么,岳托顿了顿,往八叔皇太极的方向瞟了瞟,这位叔叔如今很是稳当,虽然是掌权的叔叔里年龄最小的一位,可他既没有依附阿玛,更没有和五叔合作。这位叔叔绝对不是池中之物,虽然如今的正白旗也只够当年白旗一半兵力,可岳托还是觉得八叔取代了大伯。他只是在稳步发展,然后一鸣惊人或者说一击即中更确切,就如他对付大伯那般。
褚英和皇太极相比,岳托与皇太极走的更近些,所以他不会为了所谓的仁义道德而埋怨皇太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是这个道理,何况褚英的所作所为已引起众怒,没人愿意救他才是人之常情。不过八叔也未必是友,他们只是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不过还好,此时他和八叔还能捆在一起。
“岳托,你有什么想法?”岳托胡思乱想间,就听见被努尔哈赤点名了,愣愣地站起身有些迷茫。
彻尔格和多积礼同时抿嘴摇头,皇太极也是暗叹一声,这位小爷是能文能武的,却为情所困,不过皇太极又欣慰地点点头,人有弱点未必不是好事,总好过他一直强大下去,强大到不能控制时必然会是个麻烦。至少这一刻,他非常不愿意岳托成为他的麻烦。
其实努尔哈赤也心烦两儿子的争吵,才将眼光移到孙子身上,看见杜度、岳托和都类坐在那里,玉树临风,样子像极了褚英和代善的年轻模样,而他们的脸上并没有阴鸷,他这个玛法很安心,安心的同时却不经意间捕捉到岳托的心不在焉,表情也是忽明忽暗,才将他喊起来。
“你玛法问你,这仗要不要,如何打才好?”代善给儿子一个台阶下。
“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此时攻打抚顺最合适。”岳托赶忙回神说。代善很欣喜,这可是儿子第一次干脆利索地赞同他的想法。
努尔哈赤深看了岳托一眼,点点头。其实岳托就记得刚才有人提到了抚顺,至于谁要去攻打这里,是不是他阿玛的主意,他压根就没搞清楚。
他就是觉得玛法既然已经正式称汗,只在一些小地方骚扰下明朝,肯定不是他老人家想要的结果,既然要打就要打个军事要地,首选不是抚顺就是辽阳,辽阳是大伯去过的地方,大伯是玛法的逆鳞,犯不上多提,那能提的只有抚顺了。既然决定攻打抚顺,要讨论的事就更多了,岳托等人一直熬到傍晚才被放出来。
“岳托,你说这仗怎么打?”济而哈朗追上最先出来的岳托问。
随后而来的杜度和都类都停下脚步,一起看向岳托。岳托无语,这种事又不是他能做主的,都看他干什么?
“让怎么打就怎么打!”岳托不在意地说。
“岳托阿哥对功名利禄都不放在心上了。”杜度若有所悟地看着岳托。
岳托看向远方的莲花池眼珠一动,如今的汗宫里也有了莲花池,此时是夏初,莲花并没有开,他的心还是猛然一疼:愿生命化作那朵莲花,功名利禄全抛下。他可以抛下的,他真的可以的,摇摇头,抬脚而去。
宫门口,四位阿哥就见济尔海抱着一把古筝正吃力地走着,身后跟着她的奴婢,她却依然独自抱着古筝。
“这是干什么,怎么不让奴婢帮你拿着。”济尔哈朗好奇地问。
济尔海本想行礼,杜度出声免了礼,济尔海还是规规矩矩地喊了一遍:“六舅,姐夫,岳托表哥,都类表哥。”
“你还会弹这个?”济而哈朗问。
“才学了一些,今给侧妃请安时,她赏我的。”
“那也不用自己抱着啊。”
“这个很珍贵的,还是我自己抱着吧。”
“姐姐和蓝熙儿的表演如今还被人津津乐道,可姐姐已嫁去蒙古,人去楼空了。”济尔哈朗本是感慨他的四姐荪岱,另外三位阿哥却同时眼眸一沉,这里也没有了蓝熙儿的痕迹,她走了,走的那么干净和决绝,好像她从未来过一般。
三位阿哥抬脚而去,济尔哈朗帮着济尔海抱着古筝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