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扭捏(2 / 2)

陆书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落寞。

也正是这一瞬间,苏柠从他脸上看见了悲戚。

他许久没说话,苏柠安安静静等待着,十分固执地有耐心。

终于在她险些放弃的时候,陆书禹开了口。

“我的生母......”他抬起脸来,看向那漫无边际的海面,没有聚焦,神情似乎在回想,“从我有意识开始,就生活在一座朴素老旧的院子里,别人都说我没有父亲,她也这样说,我就相信了,半大点的孩子能懂什么,在很长的岁月里,我都这样笃定。”

“你爱她吗?”苏柠问。

陆书禹地下头静静看了苏柠几秒缓缓启唇。

“她总是对我很严格,在我的印象里,她总是穿一身旗袍,大家闺秀的模样,在外人眼里春风和煦般柔和却很坚强,但她将最狂躁的一面都给了我,事后静坐在窗下的斑驳碎影,那清瘦的身影如同虚化了般,遥远梦幻。”

说完,他抬起苏柠的手,将那瓶酒凑近唇边,喉尖上下滑动着,仰头喝下一大口。

在这些话里,他字字没提爱,也没说不爱,苏柠却感受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对人性的考量。

“我想她是讨厌我的,所以看不惯我所有事情,甚至看不惯我这张脸,我听着外面的嬉笑,忍受着自己皮开肉绽,我已经尽力不拿自己和被人做比较。”

他说的过于淡然,好像在陈述被人的事情。

悲切的痛感从胸腔蔓延开,一呼一吸都是痛的。

陆书禹在承受这些时,苏柠可以肆无忌惮的扑进家人的怀里撒娇,而他只能听着鞭子的声音,咬着牙忍了过去。

苏柠手拂上面前男人的眉眼,借着跳动的烛光,陆书禹面容俊逸骨相清绝,落进眼里是那么拨人心旋。

陆书禹任由她指尖滑过自己的下颌骨,眉骨,鼻梁。

她喃喃,“然后呢?她怎么走的?”

“她走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离开前是有征兆的,她这辈子最关心我的时候就是她死前的那一个小时,她嘱咐我吃饱穿暖,还告诉我,我原来是有父亲的,我明明那么笑,但那一刻我从她嘴里明确感受到了恨,那种恨跟我心里积压的怨恨不一样。”

苏柠犹记得,苏靳东走的时候也是有征兆的,她如果那天不睡懒觉,能发现从警局回来的他,或许就不会有坠楼那一幕,公司虽然走在下坡路,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死后,我被送进孤儿院,没有人愿意领养我,之前我太小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也一个人承受了世人的诟病,后来是秦语烟的父母收留过我一段时间,到陆才梁来找我。”

说道这里,他兀自笑了一声,似是自嘲,“所以我知道什么是恨,从来分不清什么是爱。”

苏柠说不出话来,渐渐的趴到了陆书禹肩头,无意识的收紧了圈住他脖颈的手,妄图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慰他,心痛的难以自拔。

陆书禹碍于恩情,一次次的纵容着秦语烟,苏柠却因为这个人,给陆书禹扣了无数的帽子。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