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农找何姨说话的心思，自然与其他男人不同。

莫说现在他年纪不饶人，哪怕是以前身强力壮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那会儿的江农，可是成日里泡在书本堆里，对追求知识这件事，几乎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哪怕去花楼，也是为了找友人吟诗作赋去的，根本没那些闲心做其他。

如今拦住何姨时，开口便问：“敢问可是丽春院的何姨？”

能被江大学究一眼认出，何姨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冲着江农恭敬行礼之后，笑着说道：“老先生好眼力，我的确是丽春院的何姨。只是不知老先生，究竟怎么认出我的？”

今日的何姨，自认为打扮得很是低调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给李娇娘与周琰带来麻烦，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不愿亲自前来的原因。

按照她的想法，今日就应该如先前那般，悄悄送来一份礼，表示心意到了就成。免得因为她的身份，给新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谁知周琰和李娇娘几番热情相邀，她这才不得不亲自登门。

“是你身上的香味吸引了我。”江农毫不含糊的说道，“今日人多嘈杂，何姨身上的香味依旧能绵延数尺。看样子，您果真如娇娘说的那般，制香能耐一流。”

先前李娇娘就曾去丽春院请过何姨出山，想要她去学堂教授学生们制香。

怎奈何姨碍于自己的身份与名号，始终不愿答应。

如今见了江老先生，对方一语道破，何姨也不再装作没有这回事，索性明说：“老先生谬赞了。先前娇娘也曾去找过我，想要我去学堂帮学生们授课制香。可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哪能给学堂带去麻烦，因此拒绝了她。原本还担心娇娘会因为这件事与我心生不悦，不过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我多心了。”

“娇娘的眼光的确不错，何姨的制香手艺高超，做我学堂的制香师傅，的确绰绰有余。”说着，江农竟然后退一步，朝着何姨弯腰恭敬施礼。

这样的状况，不仅吓到了何姨，也吓到了在场的其他人。

只见江农在起身后，冲她大声说道：“何姨的制香手艺如此出众，江农在此恳求你能抽出一点时间，去我学堂教授制香课业。不知，何姨是否能够答应？”

这种话，江农其实本可以私底下，与何姨面对面说清楚的。

偏生他要当着众人的面，与何姨大声说出来，惹得何姨一阵面色窘红。情绪的激动处，就好像回到了年少时一般。

李娇娘也早就闻声赶过来，牵着何姨的手，笑眯眯的说道：“看吧，我就说先生一定会看重你的。何姨，你就答应了吧。”

何姨有些茫然的看向李娇娘，余光中瞅见的，还有其他人冲她的指指点点。

尤其在注意到村里妇人对她的不屑眼神时，刚刚才涌现出的激情，便再次被她强行按压下去，连忙道：“娇娘，江老先生，实在不是我这人不识抬举，而是我的身份摆在那里，的确不方便与人授课。要是因为我的名声，耽误了江老先生的清誉，那可就不好了。如果你们实在喜欢我制的香，不妨隔段时间去我那边取一趟，我可以私下教给娇娘如何做。”

她这么说，也是出于好意。

江农对此却不以为意，且将她分外看重的事情，说的如羽毛一般轻巧。

只见他怕旁人听不见似得，声音又大了几分：“先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我的学生里三教九流，不管做什么的都有。有帝王将相，有乞丐草寇，自然也有风尘女子。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书中只教会了让我把人与畜生的区分，却没有教会我把人按照所谓的等级、职业、男女、老少来区分。如果何姨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惹出乱子，大可不必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