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追来的张氏看到儿子手脚笨拙的模样,连忙跑过来接过他手中的绳子,宠溺的说道:“我的儿啊,你的手是拿笔写字用的,可不是用来干这种粗活的。你才刚刚醒来,别太累着,快回去歇息吧。”
她拽了几下,见儿子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样子,不由疑惑的抬头。对上的,却是儿子那双无比清明的眼睛。
“娘,现在爹爹不在了,以后这种重活累活,就交给我和弟弟来做吧。你是我们的娘亲,理应由我们来照顾你的。不会做事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我总能学会的。”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家儿子竟然会同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如此平淡的叙述,比海誓山盟般的承诺更容易打动人心。
张氏猝不及防的被戳中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眼瞅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张张口想要说什么时,却终究一个字都没讲出口。
只看到儿子一次又一次的将绳结打好,之后又将木桶丢进水井里。
看着他空有一身蛮力,却始终不能将水桶灌满的笨拙模样,张氏忍不住噗嗤轻笑出声。
终究还是耐着性子,教导儿子应该如何用力,又教授他如何打结才能防止水桶掉落。
从这一天开始,家里人隐隐觉得李耘有些变了。
可具体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无论如何,结果却是好的。
尤其张氏与刘氏,每每看到突然变懂事的孩子,心里始终变得暖意融融。
老院那边,有关李耘的事情,并没有传来李娇娘的耳朵里。
倒是张一勺的儿子张峰,在之后的一次蹭饭中,与李娇娘叨叨了一句:“娇娘姐姐,我爹让我和你说,你拜托他的事情已经在办了。我爹还说,能不能成功说不准,起码他会尽力的。”
张一勺的两只手,此时正抓着一个圆圆的的红烧肉口袋饼,因为先前被他咬了一口,原本圆溜溜的饼豁了个口子,看起来就像是十七八号的月亮一般。
李娇娘帮他舀了一碗炒米稀饭,眼中含笑道:“辛苦了,回去和你爹说,我记得他的恩情。”
“对了,我娘也知道了这件事,嚷嚷着要来找你学做菜呢。”饶是在和李娇娘说着话,张峰的嘴巴也丝毫没有闲着,一口又一口的咬着口袋饼,当真是吃的香甜。
“你娘要和我学做饭?你怎么想?”
“我当然是同意的。”张峰激动地抬头,差一点将口中的油点子喷到李娇娘脸上,“实在是我爸抹不开脸面,要是他能来学,那才更妙。不过也没关系,我娘做饭的手艺也不赖。而且她更虚心,相信一定能学好。”
“好好好,你说怎么样就怎样,谁要咱们关系好呢。”李娇娘的脸上笑眯眯的。
紧接着,张峰又换上了满面的愁容,就连手里的半个饼也没心思咬了,有些担忧的问道:“娇娘姐姐,你要是成亲了,是不是就要住到宜兴城了?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就不能再吃到你做的饭了?”
李娇娘闻言,噗嗤笑出了声:“就算我嫁到了宜兴城,你也可以来找我的。宜兴城又不远,何况你如果到新式学堂读书,想要找我岂不是更加方便。”
张峰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放心的,狠狠地,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饼,像是赌咒发誓一般的说道:“娇娘姐姐放心,我很快就会求我爸,让我去新式学堂上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