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下午,李耘才浑浑噩噩的醒来。准确的说,他是被院外奶奶的谩骂声吵醒的。
揉揉发晕的脑袋,努力强撑着精神坐起来时,耳边却意外响起了昨天乔氏曾在他跟前说过的那句话:“眼瞅着二郎那么好的一个汉子,就这么被她祸祸没了,难不成,还要看着她将孩子们也都祸祸了啊”……
难不成,爹爹的去世也与娘亲有关?
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将李耘吓了一跳,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时,他又被吓了一跳。定睛看清楚,走进来的是母亲张氏时,刚刚提起来的紧张心情,才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因为刚刚涌起的念头太过大逆不道,心虚的李耘没敢去看母亲的眼睛,只垂着头默不作声。
张氏只当他是因为院子里奶奶刘氏的谩骂,所以才心情不好的。
端着手中的一碗白粥走过来,一边递到儿子嘴边,一边语气温和的劝说道:“你奶奶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别理她就是了。尤其最近大房那边的人正得势,你奶奶又和以前一样,看咱们越发不顺眼了。”
“娘,奶奶骂我是因为我喝醉了,和大房那边有什么关系?”这是李耘第一次用疑惑的口气询问张氏。
突然的提问,倒是将张氏问的一愣,继而佯装镇定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李娇娘太出风头,你奶奶的心尖宝自然会是你。好了,别说这个了,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先把粥喝了。”
李耘没有再说话,只接过手中的粗陶碗,将白粥一口气喝光。
末了一抹嘴唇,便准备起身出门。
张氏吓了一跳,忙拦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娘,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李耘安慰母亲。
走出院子的李耘,没有像是往常那样去仇恨喋喋唠叨的奶奶刘氏,反而诚恳的对着奶奶道歉:“奶奶对不住,是我不懂事,喝醉酒失了态,惹您和爷爷生气了。您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这种蠢事。”
说着,在刘氏愣怔的目光中,操起一旁的扁担和水桶,便出门去挑水。
张氏生养的两个孩子,从来是眼珠子般珍贵。
就算李二郎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他们兄弟俩也没有做过任何的家务,更别提像是现在这样,主动拿着木桶和扁担去挑水了。
看着李耘笨拙走远的背影,刘氏一时间有些愣神,刚刚从屋内追出来的张氏,却是满心焦急,忙问婆婆:“耘哥儿呢?”
刘氏木木呆呆的指了指门外,道:“拿着扁担和水桶出去了。”
心疼儿子的张氏,知道他从没挑过水,忙丢下手中的空碗,朝着村里的水井处撵去。
等她走到水井附近时,首先便看到儿子正手脚笨拙的往水桶上缠绕绳子。
由于先前没有任何的经验,擀面杖一般粗细的麻绳抓在手里,竟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抓着粗壮沉重的绳子,在木桶的提手处绕了好几圈之后,又尝试着打了个结,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瞅那个绳结中间还留着偌大的空隙,他真的很担心,将木桶就这样丢下去后,随便晃**两下,绳结便会散开。要是将水桶掉进井里,那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