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陈冬梅不过是怕李娇娘多心,才故意自黑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接茬,而且还说的尤其难听。转头在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后,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李铁柱的母亲萧氏在李家庄,是个有名的厉害人物。她的厉害处,主要体现在说话上。由于两家住的较远,平时李娇娘和她是很少来往的。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出现,让刚刚还气氛和煦的大槐树下,陡然如头顶的天空一般阴沉起来。
李娇娘抬抬头,发现刚才还绚烂无比的暖阳,竟不知在什么时候藏到了厚厚的乌云后面,再也没有了出来露头的迹象。而对面的萧氏,却已经在冲着儿子指桑骂槐了:“大晌午的不吃饭,瞎跑啥。你刚从外面回来不忌讳,可不知道咱们村的风言风语素来不少。有些人有些事还是不要参合的好,免得被人泼了污泥。”
说着,她便拉扯着李铁柱准备离开。
身高体壮的李铁柱是在战场上锤炼过的,哪里是妇人萧氏能拽动的。
推了半晌,见李铁柱仍旧纹丝不动,眼神还满含歉意的落在面色涨红的寡妇陈冬梅身上。
萧氏刚刚的隐晦数落,陡然在火气的升腾下,变得直接起来。
拽不动索性不拽了,她放开儿子干脆走到了陈冬梅面前,换成了一幅苦口婆心的模样:“冬梅妹子,我家的情况你也了解。铁柱是我们老两口膝下的唯一男丁。当初他应征从军,就要了我老两口的半条命。如今老天垂怜,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却又捎带了满身的伤疤。你是个光脚不怕我们穿鞋的,请你看在我们乡里乡亲的份上,就别再勾搭我家铁柱了。”
这番话说的足够直接,只把陈冬梅说的眼泪汪汪,她终于忍不住了:“我没有。”
“是,你没有。”萧氏迅速接茬,“可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就算什么都不做,还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呢。刚才铁柱在这里与你有说有笑的帮着干活,可是大伙都能看见的。就算你们说没这回事,别人可不见得这样认为。眼瞅着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已经在帮着铁柱张罗媳妇,如果顺利的话,明年还要请你来我家喝杯喜酒呢。”
萧氏说的这番话里,没有一个难听字,可是组合在一起,却好像刀子般直戳人的心窝。
陈冬梅不再言语,也不管剩下的事情了,迅速将已经收拾好的粮食堆在自家的太平车上,推着回了家。
李铁柱这下慌了,急的想要追上去解释,却被母亲一把拽住:“你干啥去,没事少和那种丧门星牵扯,快给我回家去。”
说来也怪了,从军前还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李铁柱,这次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竟然敢和自己对着干了。
他根本没有在乎萧氏的威胁,利落挣脱她的手,快步朝陈冬梅消失的方向追去。
留下萧氏气的直喘粗气,害怕丑事传扬出去,想骂街又不敢。
扭头时,正好看到认真推磨盘的李娇娘。
虽说一直在低着头,李娇娘却明显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朝自己身上看过来。
手下的动作不停,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只出声说了一句:“婶子放心,娇娘不是那种喜欢多嘴的人。刚才发生的事有不少过路人看在眼里,他们会不会乱说,我就不能保证了。”
萧氏没有说话,转身也朝着儿子追去。
可以想象,接下来的陈冬梅家,肯定会发生一场不小的争执。
李娇娘并不愿意去管别人的家事,受过现代教育的她,对于寡妇再嫁这种事可没什么成见。
只可惜大魏虽然对妇女较为宽容,人们在骨子里还是有些歧视女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