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方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陛下宁可相信一个侍郎,也不相信自己的皇子?”
陈尔雅将碗里的茶饮尽:“并非陛下相信他,而是……他的心里依旧放不下陈治母子。”
凌方越听越摸不着头脑:“什么啊?放不下他俩和时婴有何关系?”
陈尔雅回答:“陛下心里一直想立陈治为储君,立杨琼妃为皇后,他贬谪二人,并非是因为信任我,重视我,而是证据就摆在眼前,容不得陛下不信,而且碍于大臣的舆论,他的心里也许一直对这母子俩存着愧疚,时婴不过一个煽风点火的工具,陛下借此是想弥补陈治母子,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贬谪了我,就能让陈治母子回到以前吗?他们所犯的错就能得到众人的原谅吗?”
凌方听罢,似懂非懂:“所以,根本原因还是在这两人身上,他们可真是阴魂不散,有其母必有其子。”
陈尔雅叹了口气:“我倒没什么,只是,我怕接下来陈治会带昔聊大军造反,我不在边境,也不在宫中,有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凌方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虽然殿下暂时进不了宫了,但凌方可以进去,凌方把听到的事回来汇报给殿下就可以了。”
陈尔雅听罢,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陈煊听完李太监的禀告,得知陈尔雅已经搬出了碧僖宫,既没有给陈治母子“报仇”后的大快人心也没有嫡长子被自己亲手贬谪的悲伤,而是前所未有的松了口气,就好像心里担心的事终于放下了一样。至于陈尔雅如今住在哪儿了,陈煊相信他一定可以自己找到住处的。
陈煊刚遣退李太监,程君怡就哭的梨花带雨跑了进来。她刚一进来,就跪在陈煊面前:“陛下,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错不是雅儿的,为何要贬谪雅儿?我们母子到底做错了何事?”
陈煊看到程君怡来,并没有感到惊讶,似乎这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陈煊从榻上走了下来,俯下身轻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程君怡,他伸手替她擦掉了挂在眼角的泪水,如此温柔的举动,在程君怡入宫三十余载的岁月中是屈指可数的,而在杨琼妃面前,这早已成了每天的日常。
程君怡一双和陈尔雅神似的眸子盯着陈煊,似乎是在质问他为何要贬谪她的儿子?陈煊拉着程君怡的手来到榻上坐下:“朕知道你心疼尔雅,朕如此做,自是有朕自己的想法,可否给朕一些时间?”
程君怡不但不理解,反而更加生气:“你能有什么想法?从雅儿十四岁那时,你就一直不喜欢他,讨厌他,觉得太后也是他刺杀的,可真正的原因呢?和雅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又一次冤枉了他。”
陈煊冷着脸说:“既然你明明知道朕不喜欢他,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程君怡听罢,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她从榻上起身,好像陈煊是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和他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你这个昏君,你的心里只有那杨莹姬和陈治对吗?既然你不在乎我们母子,那你干脆也把臣妾打入冷宫吧!”
这是程君怡第一次和陈煊发这么大火,以往她总是对他恭恭敬敬的,生怕触怒了她的煊哥哥,年轻时,她希望煊哥哥能多看她一眼,能多来她的凤鸣宫住一夜,陈煊对她只是微微一笑,只是送她一个在这后宫随处可见的小首饰,为她鬓边戴一枝花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也成了她可以高兴半个月的事情。但是她今日,已经年过不惑的她,却冲他发了火。
程君怡一生没有得到陈煊的宠溺和爱护,她于他不过是巩固皇权的交易品罢了,他们的爱情也是这场交易中的牺牲品,或者说他立程君怡为皇后,娶她入宫,根本就没什么爱情可言,一切都是因为程无季在宫中位高权重,一切都是因为她可以为皇室带来利益罢了。
陈尔雅刚被贬谪后没几天,陈治就接到了时婴派人送来的密信。当他看到信中说陈尔雅被贬谪后,高兴的像是此刻已经夺下了文苍的土地:“想不到啊,陈尔雅,你也有今日,以后,穿着布衣,带着你的糟糠之妻过贫民百姓的生活去吧。”
陈治本来想直接去杀了陈尔雅的,反正他现在无权无力的,但是他想到他的目标是吞并文苍,干以前段喜没有完成的事,为了顾全大局,他决定还是先忍忍。
陈治给时婴回信,让他去边境假拟圣旨打开城门,他乔装成贫民带几个士兵先进城看看情况。
十月怀胎,白梓谣已经为陈治生下了一个女儿,陈治对白梓谣生下女儿虽心生不满,但如今造反之事迫在眉睫,他也没有心思顾及那么多。待他攻占文苍,就废了她的后位,另娶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子为后。
他进城的那晚,都没有去和白梓谣道别,白梓谣根本不知他已离去。掌管宫中之事的重担自然而然落在当朝宰相的身上,不过,他的手上没有兵权,正是因此如此,陈治才放心的将昔聊的朝政暂时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