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满墙的刑具,顾轻不慌不忙的走进去,门框太低,他不得不稍稍弯了弯腰。
“我招。”顾轻站在烧得正旺的炉火边上,听着耳边是火钳被烧灼的劈啪作响。
“顾老板,早这样不就完了?”审讯员想邀请他重新回到审讯室,却被顾轻拒绝了。
“能给我一支烟吗?”顾轻在戏台上表演了半生,很轻易的将祈求、笃定、释怀等诸多复杂的情绪通过眼睛,展露了出来。
在成功骗到一根烟之后,他将那只烟递到嘴边,在审讯员送过来打火机前的一秒钟,他已经抢先一步,将那只烟放入口中,嚼碎咽了下去。
众人错愕。
“我没有杀人。想用刑就来吧,让我看一看你们的招数,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姓顾。”
顾轻说完,直接走到老虎凳上,坐了下来。
几名公职人员再一次被戏耍,均气得火冒三丈,为首的招呼属下用刑,一旁有人低声劝了句:“要不改日吧,他刚才嚼了一根烟,烟丝能够麻痹神经,这会用刑,怕是事倍功半……”
“呵,都是血肉之躯,嚼了一根烟又如何?只要他还没咽气,就不信他不怕疼!”头领的手势落下,顾轻被困在了老虎凳上,随着机关触发,他只觉得膝盖处的压力越来越强。
关节拉抻带来的疼痛感,让他疼得冷汗直流,真想咬舌自尽,可是舌尖抵住牙齿,疼出了幻觉之后,他闭上眼睛,眼前都是春烟明媚的笑魇。
他不能咬舌自尽,也不能招供,虽然他深知只要点点头,这场浩劫就可以以他的死亡结束了。
可是他要撑下去,他的妻子和孩子在等着他,他要活下去。
“嘶”的一声,绳索拉伸之间,顾轻修长笔直的双腿瘀血到了极点,终于不堪重负,肌肉撕裂,膝盖破碎。
先于疼痛之前的反应,顾轻意识到他再也不能登台唱戏了。
他的腿彻底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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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烟在冬季赶赴台湾,落地即淋了一场大雨。
时隔两年,再见到茅衷寒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生理上的厌恶和疼痛。
他坐在桑叶隐蔽下的亭子里,目光清冷而深邃,鬓角有一缕不易察觉的银丝。
“您先把顾轻放了。”春烟低声下气。
“你有什么筹码跟我交易?”茅衷寒回眸,看向她,眼神中没有一丝爱意。
“我肚子里怀了顾轻的孩子,这孩子我不要了,我把他的命给你,求你,放了顾轻。”春烟见他不作声,她狠了狠心,继续说:“我的命也给你,我愿意即刻死去。”
茅衷寒微微抬了下眼皮,朝着不远处的警卫员吩咐了一句,“取堕胎的药来。”
“是!”警卫员一路小跑离开,春烟将下唇咬破了,她弯下腰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她的孩子,她和顾轻的孩子,就要不清不楚的死了。
“求……求你……”她的声音颤抖,低到尘埃里祈求。
“求我什么?”他斜睨着眼睛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