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二爷没阻拦,受些委屈,喝一些吧。”莺儿取了一把扇子,捏在手上,在寒冷的冬夜,小心扇着碗里的草药,企图让苦味消散的快一些。
“不想喝了,从前我失去过一个孩子,也知道从孕育到生产都是一个人的艰难,更懂得丧子之痛。不想再承受一次了。”春烟苦笑了一下:“可能年龄大了,就不爱将就了。”
莺儿不说话,站在一旁,默默的聆听着。
“二爷说要纳你为妾,想必你也知道了吧。”她突然发问,让莺儿有点慌张。
“是。”莺儿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应道。
“我会跟他抗争,他不敢强来。”春烟想安抚她一番,却没有想到,在莺儿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复杂的为难的神情,这眼神还有许多歉意。
有那么一瞬间,春烟突然明白了,是她自作多情。
谁愿意一辈子为为奴为婢,若能得那样温柔多金英俊的二爷青睐,谁又会拒绝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春烟没有觉得被欺骗和背叛,相反的,她还在担心莺儿。
“我是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二爷心有所属的?”
“大小姐,对不起。”莺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莺儿从不敢觊觎主子,只是二爷找我说起这件事时,我应下了,但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您啊!您自从回了顾府,处处受白凤娇欺压,您好性子不与她争执,可是奴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大小姐,说句不要脸的话,我若能得二爷的宠爱,有您的一半,绝不会让白凤娇如此嚣张,我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瞧瞧!大小姐,今后有我跟您一块服侍二爷,也能多一份力量对付白凤娇……”
莺儿又说了许多,春烟只是听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傻得有些可爱,尤其是在她说,要如何如何对付白凤娇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一只刚出蛋壳的小鸡,叫嚣着要挑战苍鹰。
她忘记了莺儿是怎样离开的,只是她倦了,也累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她拯救不了谁,也主宰不了谁。
.
莺儿正式成为顾轻第三房的那天,比春烟这个二房还要轰动。
顾轻给了她一场中式婚礼,又送了她一枚西式戒指,场面极其宏大。
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礼仪,莺儿由人领着一一向坐在主位的顾轻和白凤娇敬酒。
“姐姐,以后请多关照。”莺儿的话音刚落,白凤娇就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口,放肆的大笑起来。
这声姐姐就像戳到了她的痒痒肉,白凤娇看看莺儿,又看看坐在角落里的春烟,她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这人生,总是比戏台上精彩的多。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去接莺儿端过来的茶,在莺儿松手的那一刻,她也适时的放开了手。
滚烫的茶水都落到了莺儿的手背上,她也是只是敢怒不敢言,在心里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我没拿住,好妹妹,别往心里去啊!”白凤娇又狂笑了一阵,直到顾轻瞪了她一眼,说了句:“疯婆子。”
她才勉强止住笑,但是愉快的心情是难以掩饰的,她也根本不想掩饰,仿佛大婚的不是莺儿,而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