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坐在书店里,点了一盏昏黄的灯,鹅黄色的灯光泛起阵阵暖意,她却觉得忍不住的严寒。
在顾轻身边的时候,她很少会思念故人,只是今天,她却忍不住想起了父亲、母亲、颜酌、小节,还有许多许多戏班子的人。
最后,她想到了顾轻,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许从她嫁给茅衷寒的那一刻,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二爷就已经死了,死在她的婚礼上。
现在这个魔鬼,她不认识,她想逃离。
可是她扪心自问,她真的舍得抛弃他,放下他,留他一个人在炼狱里苦苦挣扎吗?
最后,她简单收拾了东西,还是朝着顾宅走去。
她爱他,一直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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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漫长,顾宅早早熄了灯。
春烟一连几天没有回家,急坏了莺儿,就在春烟踏进顾家之前,莺儿已经在书房找到了顾轻。
“二爷,”莺儿跪在地上,看着伏在书桌上的二爷,正对着一只砚台愣神,开口说道:“我有错。”
“是莺儿啊,”他暖暖的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她招手:“过来烤火。”
莺儿不敢起来,只是抬起头来,刚想开口,顾轻已经抢在前面说道:“春烟一直劝我纳妾,不若你跟了我。“
他想看她会不会难受。
凭什么,要让他一个人痛苦。
莺儿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们虽然接触不多,但他一直都是她眼中不可冒犯的神祗,像太阳一样温暖闪耀,只是此时的他说出这样的话,令她诧异不已。
“二爷,我在心里一直把您当成主子,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她一五一十的回答。
“倘若,我给你非分之想的机会呢?我永远不可能碰白凤娇,春烟又怀不了孩子,我厌倦去重新结识一个女人,不若你跟了我吧。给我做妾,替我生个孩子,这偌大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他一脸坦诚,并且自认为只要他开口,没有女人会拒绝他。
然而莺儿还是拒绝了,她重重磕了个头,“二爷,我不想让我们家小姐伤心。小姐生不了孩子,我也很难过。您若想给自己留个后,就去娶别人吧!”
顾轻噗嗤一笑,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这样有骨气。
“你来找我什么事?”他看着她,还是那样温柔谦和。
“二爷,奴婢有事禀告,求您给我们家小姐做主。大小姐自打进了这宅子,管家就一分钱也没给过我们,每次我去讨要,账房都说资金周转困难,不肯给我们银子。我想来求您,却被大小姐拦下了。她说她才回了顾家,不能给您添麻烦,要维护顾家的和睦,好让你安心忙事业。冬天,我们没有煤炭取暖,大小姐才出去给人画画,她每日早出晚归,才换来一点点银两,晚上你回来,她还要讨你欢心。我真的心疼她。”
顾轻听见心里破冰的声音,随后是水滴石穿,仿佛多年冻结的冰霜,在这一刻,嘀嗒消融。
只是他仍旧不想放过她,他要逼她说爱意,看她为自己发疯,来证明她的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