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一直在用玩味和略略惊讶，加上几许不屑的眼光瞧着她，给她的回应很少，一直是她在卖力表演，唱着独角戏。

天麻麻亮，他于暗光处，低哑问了句：“你贱不贱？”

她的头发散开，身上衣冠不整，香汗淋漓，认真回应着：“能让你舒服，我不觉得贱。”

“这些讨好男人的本事，你在哪学来的？你跟他也这样缠绵到天亮？”他声音微颤，甚至不肯揽她的肩。

春烟咬着唇，所有的热情都在这一刻结冰。她从他的身上爬下来，僵在塌上的一角。

“我不想再提起他了，从前跟他在一起，我除了挨打就是被强迫，我已经忘了那段伤痛，更不愿提起。如果你介意我的过去，你嫌弃我你只要直接告诉我，我会离开，不再打扰你。”

“你威胁我？”顾轻猩红着眼睛，看着她字字诛心。

“我有什么资本威胁你？”春烟想不明白，她跟他之间的天平永远都是倾斜的，他让她爬过来，她就爬过来。他叫她滚，她就要穿好了衣服马上消失。

“这些都是我在书上学的，我想让你喜欢，如果我做得不好，下一次我还会做得更好。”

“若你离开我，我保证让你永远也见不到我，我会连同这座宅子，从北平消失，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我了。”顾轻的声音变得很飘渺，随声音一起飘散的，还有缓缓升起的朝阳。

她重新缩到他的臂弯，仰头望他厌世冷淡的眸子，“我不会离开，除非我死掉。你也要好好活着，我这一生因为自己的错误，受到的惩罚太多了。求你别再让我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你是傻瓜。”他揉着她的头发，将一缕发丝含在口中。

“轻，我说认真的，你再纳个妾吧。”她吻着他的胸口，苦口婆心：“也许我永远都怀不上孩子，你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而且，如果你多娶几个，也许我们之间平衡了，你就会少介意几分我那些不堪的过去。”

“若你真的在意我，又怎么能够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我。”他将她困在怀里，无意间拉扯着她的头发生疼。

“经历的事情多了，从前不能忍受的，现在都学着妥协。”她是真的想为顾轻留下一个孩子，哪怕不是她生的。

“你自以为为我做的这些是为我好，可我不会感动，只会恨你。”他问她：“你明白吗？”

她点头，可是她的初衷从来都不是要他感激。

她只希望他不要为了自己，舍弃那些原本应该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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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

不知不觉，春烟从重庆回来已有半年的时光。

顾轻很少登台唱戏，颜酌已经彻底告别戏台了，专心打点着荣福堂剧场里的事，顾轻很少插手，颜酌也不喜欢他插手太多。

大部分时间顾轻都在忙着学习经商，他已经看透了白凤娇的把戏，也不抱希望于她会自己滚蛋，只想拆开了顾白两家的商铺之后，让她永远从自己眼前消失。

他肯容忍她在自己面前这么久，还因为他心里埋了更重要的筹谋，他不想让白凤娇再兴风作浪，对他爱的女人造成一丁点威胁。

那么唯一的方式，就是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