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荣福堂剧场已经将锣鼓敲开了,春烟伸了个懒腰,睡到日上三竿,揉了揉眼睛,院子里争吵声渐渐清晰。
昨夜,顾轻到底没有亲自驱车同往,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该怎么去面对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只恐自己太鲁莽伤到了她。
“你若厌了腻了,莫不如写一封休书与我,我这就回我的裁缝铺子去,再不高攀你这荣福堂的少东家!”
可欣站在院子里,想起昨夜颜酌不仅对自己不管不问,而且进了大小姐的房间,整夜都没出来,就觉得心里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即便两个人清清白白,她也受不了颜酌对其他女人的关心超过自己。
“我知道我出身小门小户配不上你……”
“好了,不就是年夜饭吗?晚上我带你去月盛斋吃,包下他们最大的包厢,好不好?”颜酌拉着她的手,想往卧房里牵,怕她在院子里嚷嚷吵醒了姐姐。
两个人坐了几天的火车,难得姐姐能睡个好觉。
“才不要!除夕夜一年只有一次,错过了错过了,再弥补也不是那一晚了!”可欣还在不依不饶,颜酌的耐心渐渐丧失,也许是拉她的力气太大。可欣挣脱不掉,干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是……”春烟已经拉开了门,看着外头柔情蜜意的两个人,下一秒立刻明白了,“这是弟媳吧?”
她走过来,递过去一方帕子,“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可欣第一次见到春烟,明显愣住了,她太美了,那种美不艳俗,不谄媚,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莫名的让她想起了红颜薄命这四个字。
甚至忘了去接帕子,只是在心里惊叹着,怪不得舅爷为她着迷成这样,绝不仅仅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因为她只要那样静静的看着你,就有勾魂摄魄的力量。
春烟见她不接,便直接走过去,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珠。
“回来的匆忙,也没有带礼物给你。待会上街你挑些自己的玩意儿,我来付钱,当做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可欣就算再胡闹,也不敢在长姐面前撒娇撒痴,她知道荣福堂最重视礼数,随后退后了几步,认真行了一礼。
“长姐。”
“好了,”春烟看她压下去的腰身,一把扶起她的手臂,“倭寇都走了,不兴这礼数。”
她的眼神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颜酌,继续说道:“弟弟接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聊你,说你可爱懂事,落落大方。颜酌很在意你呢。只是他的性子跟父亲一样,有时难免粗心大意,你多担待。若是真被他气着了,就来找我,父母不在了,姐姐替你主持公道。”
信口胡诌的几句话将可欣的好感度拉回来不少,其实这一路,颜酌从未提起过他的新婚妻子,春烟甚至不知道他已经成亲了。
“是我太胡闹了。”可欣尴尬的涨红了脸,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她的确想让大小姐看一看,因为她的到访,致使家里鸡犬不宁。
可是在见到大小姐的那一刻,她的智商突然回炉了,如果不打算跟颜酌分道扬镳,就不要去触碰大小姐这个禁区。
想让她走有一万种方式,不该用最蠢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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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酌安顿好了家里,从前往剧场跑的勤快,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只有顶要紧的事才出去一趟。
他太担心春烟,会不会偶尔精神恍惚,伤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