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烟从医院回来,没有再去茅衷寒的别墅里,而是回了从前安胎的远郊破院子里。
颜酌来了,茅衷寒松了一口气。
他要去处理母亲的丧事,好在有颜酌陪着她。
“姐,”颜酌将箱子随意放在落了灰的角落里,看着春烟目光呆滞的随意歪在椅子上,不动也不吭声。
“你还认识我吗?”他的眼泪直往上涌,听到姐姐孩子过世的消息,这一路他都心碎至极。
“弟弟,”春烟咧开嘴笑了笑,“下个月我的宝宝就要出生了,你这个做舅舅的有没有准备礼物啊?”
颜酌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他知道姐姐又糊涂了,忙从包裹里拿出一只八音盒,这是他早就买好送给小外甥的,一直放在箱子里没拿出来过。
“准备好了!”他将八音盒拨响,献给爱丽丝的音乐声响起,机械之间的碰撞,清脆有如金属质地。
“好听吗?”
春烟接过音乐会,抚摸着自己肚子:“小毛,你听,舅舅送你的音乐盒。”
音乐声渐渐停止,春烟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拉着颜酌的手问:“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丑?早上起来我都不敢照镜子,脸上肿得老高,像一个气球。”
颜酌破涕为笑,看着姐姐如今清瘦的样子,憔悴如黄花,一直心疼。
“不丑,姐姐永远是最美的,北平一枝花。”颜酌偏头看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村花!”
春烟忍不住笑出声,捡起枕头想打他,又迅速放了回去躺好。
“医生说我有见红征兆,不能动作幅度太大,要尽量卧床。”春烟小心翼翼的模样,颜酌担心却从不去拆穿。
而是顺势拉了被子过来,在她身上盖好。
门外有佣人来报,有人找禹小姐。春烟才阖了阖眼,颜酌立刻示意佣人噤声,随后走了出去。
面前的男人,他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只是过去的年代太久远。上一次,他拖自己给师父送信。这一次,竟找到姐姐这里来。
“颜酌。”他尴尬的站在他的对面,有点手足无措,“春烟她……还好吗?”
颜酌示意他请坐,又倒了杯茶给他。
“陆伯父,我们又见面了。”
颜酌的坦**让陆火因更加窘迫,涨红了脸,也不敢去碰茶几上的杯子。
“你知道我和你父亲的事了?”他低头怯怯的问了句。
“是,”颜酌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师父和父亲都过世了。”
“唉,”陆火因长叹了一口气,“我听闻了。”
“其实我不明白陆伯父您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日本人已经走了,荣福堂已经重建了,人死的死,疯的疯,您来除了看热闹,有什么用吗?”
颜酌的话已经说得十分客气了,可是听在陆火因的耳朵里,还是觉得格外刺心。
“对不起颜酌,我知道你恨我。这次过来我想接春烟回美国。”陆火因说明来意,他是打算接这个女儿一起去美国共享天伦之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