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想起十年前的坠台，猛然抬头，又看见他一脸绝望的神情。

她起身，将小脑袋放在他胸口。

“对不起，顾轻，我说错话了。”

“我如何多情，你要不要说说看？”顾轻抱着她，眼泪却坠下一颗，“你何不直说，我见到女人就要同她**……”

春烟心碎，吻上他的眼睛，“对不起……我不配！”

对不起，她不应该吃醋，不应该痴心妄想。

“是我不配，”顾轻又逼了她一次，“回来我身边，以后我不再喝酒，不再和女人纠缠不清。”

春烟摇头，她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好，你亲口告诉我，你不爱我，不想我，以后我的死活再和你无关。你对我说，以后我绝不再打扰你，哪怕想你想得发疯，我也滚得远远的。”

顾轻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在颤动，他捏着她瘦弱的肩膀，非逼着她说出来。

“我不爱你了，顾轻。”她看着他的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好。”他放开了她，转身开了门，跌跌撞撞的往外走，险些被门槛拌倒，虚扶了一下墙壁，消失在红灯笼照不进的夜色里。

.

天亮，她的眼睛哭肿了，心也碎了。

昨晚那么大动静，谁会听不到。只是颜酌装作没听见，宋朗清听见也没资格置喙。

“宋先生，我姐怀孕到现在五个月，身子一直不大好，能不能让她留在北平生产，之后再回重庆。那边的条件不如这里好，而且一路劳顿，也担心孩子的安危！”

颜酌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临时将姐姐的安危改成了孩子的安危，他知道姐姐若是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心疼，可茅委员的孩子若是没了，那谁都担不起这责任。

宋朗清胸有成竹的一笑，“您放心，大片河山都由茅委员庇佑，还怕保护不好太太吗？”

他笑了，但颜酌没笑。他撇下他，望着春烟，“姐，有事给我写信，发电报，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去你身边。”

春烟踮起脚摸了摸颜酌的头，“我答应你。”

“不要太倔了，要懂得示弱，和茅委员求助，不要硬撑，我要你平平安安的。”颜酌抓着她的手，有一万个担心。

“你放心。”春烟的性子已经比从前柔软了不少，她再任性，也不会拿孩子去冒险的。

颜酌重新望向宋朗清，那一双眼睛早已经没了之前的礼貌和周到，而是变得狠辣和怨怼：“我把我姐交给你们，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我就让你们偿命。”

春烟有一瞬间愣住了，这样的眼神，她曾经在父亲的脸上看到过。

时间，过得真快。

不知不觉，他已经长成了父亲从前模样。

宋朗清笑了笑，他笑得云淡风轻。只拿颜酌当一个意气用事的孩子，并不跟他计较。

“禹先生放心，宋某一定会将太太平安带到茅委员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