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闻声立刻进来服侍,为首的便是莺儿。
“莺儿?”春烟有些惊讶,顿时睡意全无了。
她不是应该在顾宅吗?
“才四点钟,小姐再睡会吧。”莺儿垂着眸,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
“你怎么过来了?”春烟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毕竟她算是顾家的人。
“小姐还说我吗?果然是了,前儿才跟我说,我们总算又相逢了,以后可以互相取暖。昨天就把我抛下,一个人回了荣福堂。难怪二爷为你这样伤心。”莺儿此时也替二爷抱不平。
“顾轻……?”春烟有点懵,又有点疑惑不解。
“是,二爷昨天在荣福堂的门口站了一整晚。”莺儿的声音不大,春烟却浑身战栗起来,她立刻从**翻下来,赤着脚往外跑,随意扯了件外套搭在睡衣外面。
才走至会客堂外,她看见了顾轻的背影疲倦的靠在太师椅上,声音不大,跟颜酌若无其事的交谈着。
“师父和师娘的尸首安置了吗?”顾轻喝了一口浓茶,冲淡了几许困意。
“嗯,”颜酌坐在一旁,他醒的也很早,唱戏的没有睡懒觉的,“畅春园的王老板帮忙安置了,等选个黄道吉日就将遗体迁回祖坟。”
春烟听了两句,恍然意识到自己刚起床,头发是乱的,面容是倦的,幸好没有被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丑死了。
“莺儿,陪我去洗漱梳头。”春烟几乎是用唇语在跟她交谈,莺儿轻点头,随后跟着主子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卧房里。
春烟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几岁的模样,终究是不再年轻了,想着院子里那些豆蔻年华的姑娘,她突然有一丝自卑。
她的二爷,即便厌恶白凤娇,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加年轻貌美的,何苦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等了她一夜。
等她这个半老徐娘,糟糠弃妇。
她替他不值。
收拾好,化了淡妆之后,她缓步走至会客堂。
顾轻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在她快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起身将她拉进怀里。
春烟仰起头瞧着他,已经是他第二次为她彻夜不眠了。
“为什么昨晚不叫醒我?”她漫不经心的起身,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椅子上。
“只想出来散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顾轻看着她坐下时,牵着她的那只手始终未放开,“本想看一眼就走,站了一会天竟亮了。”
他又说:“不碍事,我经常失眠。”
的确,他经常失眠。不是彻夜看戏词,就是点几只烟,断断续续抽到天明。
“昨夜下雨了?”春烟说话时,不经意间将手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