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中坚守的情义最值得铭记,祝阿茅和禹小姐永结同心,白首不相离。”老总说完坐回到了茅衷寒的身边。
茅衷寒感激的微微颔首,低声跟老总保证着:“战乱未止,校长忧心如焚。我茅衷寒必将始终将人民的夙愿放在首位,先国事而后私事。”
老总赞许的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同是军旅出身,这场婚宴也显得有些格式化。没有人饮酒,大家只闲谈了几句无关痛痒的琐事,一颗心都还在前方的战线上。
“顾老板,香港一别已有半年,您可安好?”茅衷寒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老总见这张生面孔已有多时,只是未提出来。准确的说,他从前在报纸上看见过他的零星报道,今日见到真人,果然气度不凡。
“哦,校长,忘了给您介绍。这位是我太太的舅舅,叫做顾轻。”茅衷寒不去理会顾轻,低眉颔首的给老总介绍的,恐他心中疑虑。
“嗯。”老总瞧了他两眼,知道他不过是个唱戏的,既不会是敌人的人,也不会是叛军暴民,卸下了警惕,问候了声:“既是禹小姐的家人,以后也是我们的家人。禹小姐嫁给阿茅,你也可以放心。日后若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尽管来找组织给你协调解决。”
一般人得到老总的钦点口谕,都会如同捧了圣旨般开心。然而顾轻却并不为这殊荣感到喜悦,他礼数周全的回应了句:“多谢委座,华夏有您坐镇,未来可期!”
他又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茅衷寒,半晌,站起身来说道:“今日丫头结婚,我没有带什么合适的礼物来,如果您不介意,我来给大家唱几段北京小曲吧,为您二人的婚礼助兴。”
顾轻本将戏箱子拎了过来,若是没有老生做配,也没有乐师和弦,但他一个人也能唱一整出名段下来。
但门卫把他的戏箱扣下了,生怕对茅委员婚宴上的首领们有什么威胁,这样顾轻只能选择唱小曲了。
“不错,我太太最爱听你唱的戏曲,顾老板肯献艺,我们今天有耳福了。”老总捧了他一句,不过是为了给足茅衷寒的面子。
毕竟茅衷寒是老总的眼睛、手腕和左膀右臂。
顾轻只剩下了一把扇子,他站在礼堂的一隅,开口唱了一段上海滩小曲。
“郎是春日风
侬是桃花瓣
但等郎吹来
侬心才灿烂
郎是春日风
侬是冰河水
但等郎吹来
枯树才返春
过不尽的冬日
诉不尽的愁苦
了不尽的孽债
穿不尽的泪珠
……”
顾轻是天津人,但曾多日往返于上海和北平,所以对上海小曲也略知一二,本就是唱京剧的底子,什么都能学,什么都会唱。
想着满座的宾客,不是南京人就是上海人,干脆放弃了北京小曲,改唱上海小调,为大家助兴。
顾轻一口气连唱了三首,直到宴席结束,他才收起了扇子,就像一个卖艺的,提着自己的箱子,跟在大家的身后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