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感受到胸口一阵凉意,立刻将大衣裹紧。顾轻早已经回过头来,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拳头,继续一步一步往下走。
餐厅设在楼下的小隔间里,竹桃早已经等在了那里,随意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等。
顾轻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终于在落座的那一刻,低声询问了句:“为什么这么多伤?”
刚才他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她身上新伤旧伤交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春烟偏过头去,若无其事的搅弄着杯中的咖啡,思量着该怎样搪塞过去。
“闺房之乐,夫妻情趣,你不懂吗?”
顾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每日只是忙于唱戏,确实不懂这些。”
他又问了句:“你真觉得快乐吗?”
春烟低下头,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假如她觉得不快乐,还能回到他身边吗?
“是呀。”她知道当然不能,索性让他误以为自己过得很好吧。
“好!”顾轻重重的搁下了茶杯,“你们先吃,我出去透透气。”
呵气成霜的冬天,他出去透什么气?
春烟望着他的背影,在他走后的一分钟内,悄悄起身跟了过去。
顾轻站在院子里面抽烟,他知道春烟是个矫情的人,平时磕破了手指都要让他吻上半天。
凭白多了这么多伤口,她会开心?
她可能觉得,他是傻子吧。
他的确是傻子,否则怎么会选择轻易放手。
一支烟只燃了半根,他就将剩下的还在燃烧着的烟身捏在手心里。
滚烫的烟头灼过皮肤,也没能让他的愤怒平息半分,他只觉得血往上涌,恨不能杀了他。
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杀了他。
“疯子!”春烟早在背后冲过来,打掉他手心里已经被捏灭了的烟,拉着他到院子里的水池边上冲水。
顾轻也不动,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放在冰凉的水管下,任由井水流过掌心。
她方才在他身后站了多时,以为他只是烟瘾犯了,出来抽只烟便回去吃饭。
没想到这个疯子!
“傻也会传染吗?”春烟仰着头问了他一句,“我没有脑子,你脑子也坏了吗?”
顾轻将手心抽回去,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上面的疤。
“我说谎了。他动手打了我,是我总同他吵架,惹怒了他。”春烟抱着他的腰,看着他眼神空洞的望向别处,并不看自己,继续说:“我总是说我很想你,用话刺激他。把他气疯了,才会失去理智。以后我会学乖,不会再挨打。”
“你别担心我啊,顾轻。”春烟向他保证:“以后我说话小心一点,就不会再挨打了。”
顾轻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为什么自己已经如此小心退让,他还是不肯善待她。
“回来我身边。”顾轻望着她的眼睛,只要她点头,他就可以立即带她去天涯海角。
春烟想起了竹桃和小节平静的日子,荣福堂里的徒弟们安稳的生活,她不想把这一切都打破。
哪怕她同意跟他逃,他们又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