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日,茅衷寒已经跟香港政界打了声招呼,准备着手操办重建剧场的事。
他陪着春烟去寻戏班子里的其他人,看看大家还有什么其他的愿望。
两个人进入院子时,小节正亲自动手,跟竹桃一块清扫着房间,将楼上楼下的阁楼地板擦的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渍。
春烟和茅衷寒并排站在楼下,小节趴在阳台向下望去,和竹桃对视一眼,同是一愣。
之后,立即放下了拖把,从楼上跑下来。
“阿姊,茅委员。”小节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立即调整了过来,搬了一把椅子:“茅委员,多谢您搭救我们。”
茅衷寒浅浅一笑,并不否认,看向自己对面的两把椅子,很自然的牵着春烟的手坐了过去。
“您瞧,我们来这里好几天了,才整理好了心情准备大扫除。这么乱实在不敢招待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竹桃倒了水过来以后,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掩饰自己的慌张。
不知道为什么,普通人在茅衷寒的面前,总会感觉到一些隐约的压迫感。
“不碍事,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下剧场重建的事。”茅衷寒将他心里规划的蓝图说与两人听,小节不知不觉间已然觉得热血沸腾。
师父留下来的戏班子还能再传承下去,师父地下有知也会高兴吧。
“只是……”小节犯了难,他对剧场的事一概不了解,从前都是师父在操办,即便后来师父当了甩手掌柜,也有顾轻和马四顶在前面,这会儿叫他和颜酌来弄,他实在无从下手。
“在北平置办剧场已经十分不易,在香港的地界更是有重重拦阻。”
颜酌从外面回来,就已经听见了几个人的对话,他兴奋的迈开了步子,不知道怎么感激他才好。
“茅委员,太感谢您了!”
“别怕,有什么困难都交给我,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去演。”茅衷寒的目光笃定,仿若神明一般,只要他说一句话,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太好了。”颜酌很高兴,其他徒弟们也一脸喜悦,人群里某个徒弟情不自禁的感叹了声:“要是二爷在就好了……”
如果顾轻在,肯定会使得香港也出现万人空巷的场面。
在这样的场合提到顾轻,气氛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那个徒弟自知失言,恐惧的望了一眼茅衷寒,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大家都很怕他生气,怕因此错过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顾轻和其他人在苏联很好,待战乱平息一些,应该就会回来了。”茅衷寒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对大家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春烟心里感激他,却无以为报,只是觉得欠他的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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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茅衷寒的打点和疏通关系,剧场的审批很快就下来了。
他跟春烟坐在家里的阳台上,晚风徐徐,秋天已经到了,暑热却未消散分毫。
她趴在栏杆上,将腿悬空,看着无边无际的夕阳洒下来。
“香港很热,不似北平,来这里不适应吧。”茅衷寒随手扯了一把蒲扇,替她扇着风。
“劫后余生之人,哪里还会这么挑剔。”春烟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阵阵凉意,舒服的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俯瞰着这座城市。
“剧场很快就能着手操办了,我直接买下一座茶楼,还是在中心地段重新建一个?”茅衷寒询问她的意思。
春烟想了想,重建没有个一年半载很难竣工,她在香港只是暂居,终究还是要回北平的。
可是买下来,她和徒弟们实在没有钱,哪怕是借了茅衷寒的钱,她也无力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