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他将砂锅摔碎的时候,米汤溅到了他的脚背上。
春烟乘着月色,蹑手蹑脚的去往顾轻的房内,夜已深,灯还未熄。
顾轻半躺在**,手里捏着一份戏词,脚底下踩着一个水盆,盆里是泡着的中药渣。
他长年累月的服用西药,为防吃出药毒来,费医生又开了几副中药的方子,叫他拿回去沐浴和泡脚。
春烟走路几乎没有声音,蹲下来时,顾轻也没有注意。
他心思都在戏词上,这阵子一直荒废了剧场那边的事,新戏马上就要上台了,再不审查一遍,就说不过去了。
春烟蹲在地上,用手心舀起一点水,洒在他的脚背上。她握着他的脚,仔细检查着上面被烫伤的一点水泡,将自己带过来的药膏,小心取了一点,涂在上头。
脚底的柔软让顾轻触电一般,下意识的坐起来,看着春烟正蹲在地上给他洗脚。
认真的小模样,仿佛握着的并不是他的脚,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春烟没注意头上是他炙热的目光,还在用半个葫芦舀了一点水,避开了烫伤处,倒在其他地方。
“你做什么!?”顾轻一把将她拉起来,心疼的看着她眼底的潮湿。
他哪里舍得她做这样的事。
她是他心目中高贵的公主,只有他永远的纵容着她的份。
“我想给你洗脚。”春烟低着头怯生生的说了句。
如果还能在他身边,做一个洗脚婢,她也认了。
顾轻将她拉至身边坐好,将脚底的水盆踢开。
“可以吗?”春烟又问了句。
顾轻捡了毛巾擦掉她手上沾着的水珠,又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这样让我心疼,我的女人生来就不该做这些。”
“今天吓到你了吧?”他揽着她的腰肢,将她贴合在自己身上。
春烟摇了摇头,低声道歉:“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顾轻的手指灵活的抚摸着她的脊背,“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我只是气我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无能,后知后觉,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春烟拼了命的摇头,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又开始滚落。
她闭上眼睛,无力解释,也不知该怎么去寻找措辞,只是放肆的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眼泪却越滚越多。
“顾轻……”她趴在他的肩上,压抑着哭声,却低低祈求:“让我给你做妾吧,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只要留在你身边,外面太凄冷,我不想再流浪。”
“说什么傻话?”顾轻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意志力,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感受到她突如其来又莫名的热烈。
她像只软猫似的,赖在他身上,片刻也不肯离去。
顾轻看着她刻意而为的所有动作,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收回渴求的目光。
他知道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不是小事,能让她这般发了疯似的,想要勾引他。
只是这样笨拙的手法,让他心疼到了极致。
他的傻丫头不明白,只要她站在他面前嫣然一笑,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引诱到他。
他的丫头也不知道,他那么爱她,怎么忍心让她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