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母不知道,在戏班子这些都是反过来的,只有徒弟们替师父师娘打杂的份儿。
“您说这个就见外了,二爷如今成了角儿,咱们也跟着脸上有光不是?”柳尽欢说着话,又吩咐了佣人来来回回好几趟,反复捣鼓着炭火,太热嫌闷,太少嫌冷,只折腾的那个丫鬟满头大汗,两腿发软,柳尽欢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顾轻今儿能成角儿,都是您跟禹爷的栽培,我们老两口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知道荣福堂什么都不缺,只得在家里找人刻了个碑,日夜供奉你们的名字,好求菩萨保佑你们长命百岁。”
顾母当初捣鼓这些东西的时候,顾父一个劲的阻拦,觉得人家活的好好的,这不是咒人家呢吗?只是顾母满腔热血,非要搞这个封建迷信,顾父拗不过她,只能每天当做没看见一样。
柳尽欢噗嗤一乐,还不忘踢一脚跪在她脚边的丫鬟,敦促着她快点剥瓜子。
禹颉推了门进来,先给两位长辈行礼,还不忘奚落柳尽欢:“顾轻的成名,关你屁事?”
柳尽欢脸上挂不住,却也不敢跟老爷发作,只是咬着嘴唇看着满屋子的瓜子壳。
“下人们都滚出去。”禹颉早就看不惯她对着下人作威作福的样子,若不是顾及着顾轻父母的脸面,恐怕这会骂起她来更加不留情面了。
顾母瞧见传说中的禹爷气场强大的走进来,立即拉着老伴儿起身,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老夫人,顾轻有今日的成就全靠他自己努力,跟我关系不大,跟她更是一点关系没有!”禹颉若不是想着来跟顾轻的父母双亲打个招呼,可能根本不会进柳尽欢的卧房。
顾母有些不好意思,她何德何能敢让禹爷这么抬举的尊称一声“老夫人”。顾父更是个闷葫芦,两个人竟这样直挺挺的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您呀,回头把那块碑拆了吧,放在那碍事又碍眼。”禹颉怕她有心理负担,爽朗的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保准长命百岁,还等着我女儿成亲的时候,我再把埋的那两坛女儿红挖出来跟你们痛饮。”
顾母这才放心下来,准备拉着顾父坐下时,禹颉已经将门帘拉开:“走吧,我带你们出去转转,看看从前顾轻练功的地方!”
老两口迫不及待,再回头望一眼柳尽欢,她脸色苍白,努力挤出一缕微笑,朝着二位点了点头。
如今的荣福堂,角儿们已经大部分都搬离了,只有几个年龄太小的孩子,还在院子里练功。
顾母看着那场景,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儿子倔强勤勉的模样,不曾想,她竟错过了儿子这么多年的青春。
“禹爷,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顾母无以为报,只得承诺着:“你肯准许闺女跟了顾轻,是抬举我们。我们顾家虽然无权无势,但是我一定把丫头捧在手心上,不叫她受一丁点委屈。”
禹颉摆了摆手:“言重了,您叫我小禹就成。人的命数皆有天定,记得我刚见到顾轻的时候,他还在学捏泥人呢。现在已经成角儿了,这是天意。”
顾母还想再感谢一番,奈何禹颉的真诚让她也不好意思再客套下去。将顾轻练功的地方通通瞧了一遍,天色渐晚,才由禹颉亲自雇了马车送回来。
临了,顾母到底还是心疼柳尽欢,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禹爷……颉,小柳儿还求您多担待些,我也不知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放心吧。”禹颉看着他们坐在马车上,坦诚相告:“我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只是她的心病还需自愈。”
顾母点了点头,禹颉能做到这个程度,还有什么话说?现在哪个有点权势的老爷不是三妻四妾。
顾父和禹颉拱了拱手拜别,随后坐在马车上愈行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