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派人拿着他的信物去天津卫接父母和妹妹时,北平已经迎来了第一场雪。
瑞雪兆丰年,此时的顾轻还在剧场的后台上妆,等着登台演出。
另一边的茶水间,鹿识领着账房正在给禹颉报着帐,颜酌也立在一旁旁听。
禹颉看着窗外的大雪,想着明年的庄稼人又能吃饱饭了,耳边的账房先生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只有颜酌偶尔插上几句,询问一下演出的收支情况。
禹颉显然已经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禹爷,就是这些了,您看看您还有什么问题?”鹿识将账本递到了禹颉的手中。
“有!”禹颉自知自己教戏还行,管理着剧场实在不在行,干脆推脱:“以后剧场的事一律不要找我了,直接报给我儿子就行。”
“那您就是没什么事了。”鹿识收起账本,耿直的讨薪:“我这一年的工钱给我结算一下,另外以后请每个月给我结算一回。”
禹颉:“……”
鹿识觉得禹颉可能没太搞懂,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是荣福堂的人了,不好再去白家领工钱。必须由荣福堂结给我!”
“颜酌!”禹颉朝着身边的儿子吼了一嗓子:“给鹿先生结工钱。”
禹颉说完竟然直接走了,走了,了。
颜酌得了令,立马靠了过来,有上一次碰瓷的教训。他已经学乖了,跟鹿先生说话态度要好,语气要温柔。
“鹿先生,您看我们上次谈的。”颜酌翻开账本,将上面角儿的一应收支指给他瞧:“按照您的要求,您的工钱快要赶上二爷唱一场《贵妃醉酒》多了。”
“所以,你们另请高人?”鹿识并不打算跟他讨价还价下去。
颜酌是万万不敢辞退鹿先生的,鹿识在荣福堂的地位丝毫不亚于顾轻。简言之,荣福堂甚至可以没有颜酌,但绝对不能没有鹿识。
不过颜酌也不是草包,这些年跟在父亲身边别的没学会,江湖气倒是学了一身。
他知道跟这个从白府商贾人家里出来的大管家谈钱,就如同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这样吧,鹿先生。以后你的工钱,你自己给自己结算。每个月只管从收支里面扣除,剩下的再交由荣福堂。”颜酌反向将了他一军,信任他自己给自己开钱,就不信他还能贪污了不成。
鹿识有些错愕,他没想到一向天真无公害的少班主会跟他来这一手,他仔细的稳稳的又瞧了一眼颜酌,只看的颜酌有些发毛。
“好罢,”鹿识接过账本,捏在手中:“就按照小少爷说的数目来结算。”
鹿识尽管做事再雷厉风行,他也不愿意搅动荣福堂的这潭水。若是一切风平浪静还好,否则收支明细尚未出了一点状况,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无故惹的一身骚,他才不干。
.
春烟起了个大早,去学堂请了假,便早早的等在了火车站。
人群里,她一眼就望见了依偎在顾母身旁的顾小,小小长的极快,显然遗传了顾父的良好基因,现在的个头已经比春烟还高出一个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