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训词(2 / 2)

陆火因想了想,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还是昔日师父教给他们的:

“传于吾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

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计之能。

吾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

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年轻。

何况尔诸小子,都非蠢笨愚蒙;

并且所授功课,又非勉强而行?

此刻不务正业,将来老大无成,

若听外人煽惑,终久荒废一生!

尔等父母兄弟,谁不盼尔成名?

……”

说完,陆火因竟有些泪目,那段峥嵘岁月里,师父口口相传,再由他教给师弟们。

每次练功时都要念上这么一大段,思来想去,竟然三十年已经过去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大家天涯各处,他也实在没有脸面再去见师弟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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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菊在滁州的宅院里,听见颜酌念了这么长一串,手里拿着的一本《西厢记》的戏词,不小心跌落在地上。

有风吹过,书中的夹页散落一地。

“大师兄,他还活着……”

叶小菊喃喃自语,仿佛是怔住了,黯然伤神。若不是大师兄,无人会念这样的训词。

“他现在人在何处?”叶小菊情不自禁的问了句,半晌又摇了摇头:“罢了,不想叫他看我现在落魄的样子。”

有负大师兄对他的期望。

他已经惹的禹颉忧心挂怀,不想再让多一个切身相关的人替他痛心。

颜酌才有些自责自己护着师父心切,竟将所有人都堵在了门外,导致师父连故友也没见过。但此时听见师父这样说,心里才稍稍安宁一些。

叶小菊并没有理会徒弟,自他来滁州,一个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了。颜酌曾带他去看过几次医生,医生说这叫做白日梦魇,之后叶小菊便怎么也不肯去了。

“师父,”颜酌蹲下身来,捡起散落一地的唱词,然后附在他的腿上,柔声请示着:“小剧场的经理说上海一家唱片公司要请我们去录音,我帮您答应了,只有声音,没有影像,行吗?委屈您了。”

颜酌用心良苦,他知道师父是个戏痴,离了舞台就犹如鱼儿离开了水。所以一直变着法的想给师父寻一个出口。

叶小菊的眼神重新聚焦,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可行吗?”

颜酌重重的点了点头:“师父许久未带着我演出了,徒儿都快找不到方向了,需要您做我的主心骨。”

叶小菊这才稍稍放心些,将头靠在躺椅上,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悄然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