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烟将那枚吊坠拿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看了良久,本能驱使着她相信顾轻,可与生俱来的没有安全感又让她怀疑这枚吊坠是哪个妓女送给他的。
有了白凤娇那件事,春烟已经不敢再轻易去问顾轻了。她怕问不到结果,徒增伤心。
悄悄的将那枚心型吊坠藏在了枕头下,真相总会浮出水面,只是她怕自己没那么多勇气来承受。
小节才错过了和春烟叙旧,这一次又匆忙应酬,错失了跟顾轻攀谈的机会。失落的回到茶馆,王老板对他的照顾,是他寄人篱下时唯一的温暖。
只是那个在迎春楼度过半晚的女子,硬生生的闯进了他的生活,让他一连几夜都会梦到。
中秋节来的猝不及防,这一年禹颉破天荒的没有拉着徒弟们到处赶场子,而是提前喊春烟和柳尽欢预备一顿家宴。
虽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春烟和姨娘可以说是连月不见。春烟瞧着她愈发的消瘦了,两腮塌下来,本就不低的颧骨更加突出。昔日的美少妇,如今见了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姨娘。”春烟恭敬的叫了声,难得踏进父亲的小厨房。她还记着礼数。
柳尽欢抬头瞧了她一眼,气息游离的闷哼了声算作答应了。
“去,把门口抱回来的那堆柴火点着。”柳尽欢虽身量纤纤,手上却一直是麻利的。已经将和好的面放在一旁,准备做饺子馅。
春烟庆幸自己今儿换下了裙子,改穿长裤,此刻已经将柴火点燃,干柴遇烈火立刻迸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春烟。”柳尽欢看锅里的水已经逐渐热了起来,瞥了一眼春烟,开口提点着:“我看你近日来几乎跟顾轻形影不离,他是我弟弟,就是你舅舅,这你知道吧?”
春烟愣了一下,立刻恢复原状,将柴火又填了一把。
神色愈加恭敬:“不敢不知。”
“你也犯不上这么严肃,我也就是跟你拉拉家常。你长大了,女孩思春也正常。只是别在你舅舅身上动什么歪心思。”
柳尽欢将陷拌好,已经开始动手包了起来。看出来一向娇生惯养的柳姨娘,做起事来手脚麻利的比丫鬟还快。
“可若是舅舅在我身上动歪心思呢?姨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春烟不卑不亢,她本想否定拒绝着。但一向到柳姨娘可能会不依不饶,倒不如将这口锅甩给顾轻,总归是他的姐姐,叫他自己去搞定。
而且,是顾轻主动开招惹她的,也不假。
柳尽欢果然拿饺子皮的手仿佛支撑不住似的,拼了命的往灶台上一摔,气咻咻的站着:“好!好!好!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不如叫老爷来和你说!”
春烟并不害怕父亲,但她害怕连累了顾轻。见姨娘把爹爹搬了出来,先在心里鄙视了一番。调整了情绪后,忽然仰着笑脸,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格外澄澈透明。
“姨娘不该这么做,您若真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爹爹。爹爹打我不要紧,他若责备顾轻,毁了舅舅的清白不说,也阻碍舅舅跟白家二小姐喜结连理。若是爹爹暴怒之下,又打了舅舅,您这刚离开儿子,又伤了弟弟。岂非得不偿失?”
听春烟提起颜酌,如同往她的伤口上撒盐。柳尽欢沾满白面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数月不见,她竟然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已经出落的这般牙尖嘴利。
“姨娘别气坏了身子,我讲的都是实情。今儿是中秋佳节,弟弟是回不来了。可他身在无锡,若是知道您开开心心的,他也必定会安心些。”
春烟于心不忍,又安慰了一句,才止住了柳尽欢即将泛红了眼圈。
柳尽欢两桌子上的饺子皮重新捡起来一张,选择性的闭上了嘴巴。只是一颗心却硬了起来,在心里盘算着不如早早的将顾轻送到白家为婿,不仅弟弟余生都有了依靠,荣福堂也能跟着沾光。
他爱娶白凤娇也好,不愿意娶她也罢。就算是用计,拖也要把他拖到白凤娇的闺房。
柳姨娘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春烟心里发慌,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一个女孩,对抗整个禹家,若不学的这些冷漠的样子,只怕早晚被他们吃下去连骨头都不剩。
晚宴开始时,春烟不敢待在顾轻身边,照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顾轻几次投来关切的目光,她都视而不见的不做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