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鸟叫算什么本事?我们村五六岁的孩童就会。”顾轻装作一脸的鄙视和不屑,望着小节。
小节心领神会,马上惊讶的拱了拱手:“哦?那你会学什么?”
“我会学寡妇。”
“噗——哈哈哈……”台下的观众憋不住笑,这么英俊的少年虽穿着普通,但如镌刻般深邃的眼窝,棱角分明的脸颊,不仅英气逼人,光是那通身的贵气,跟寡妇根本沾不上边。
这样的一个男人要学寡妇,这是什么情况,大家纷纷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早已经忘记了小节的露怯,将目光纷纷转到顾轻身上。
顾轻将小节的折扇从桌子上捡了起来,铺开扇面,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开口念白道:“做妇人的没了丈夫,身无若主,好苦人呐~”
“哇!”观众都惊呆了,光这几句念白就知道他绝非普通人,不是受过日复一日的刻苦练功,就是出身梨园世家。
“都只爱朝云暮雨,哪个肯同我倒凤颠鸾?”顾轻不单单念白,虽没有配乐,他还是将词稍稍改动,开口唱了起来。
这是什么神仙嗓子?观众几乎连他原本的声音都忘却了。
“怎守得三贞九烈,早想着躲懒偷闲。”
顾轻在台上唱着,台下的观众们早已经喜笑颜开,不知是谁玩笑了句:“这寡妇演的不错,而且还是个不正经的小寡妇!”
大家推推搡搡都跟着轰笑起来。
一场热热闹闹的口、技和表演就这样演唱到了茶馆打烊,小节总算躲过一劫。
茶馆大当家王老板从后台出来,并没有苛责小节,而是对着顾轻招呼了声:“二爷这出《望江亭》倒是唱出了几分关汉卿的味道,你该不会是关老爷子从元朝普渡而来吧?”
只有这一句,顾轻便知晓了王老板也是懂戏的,本想随意唱一出元杂剧来替小节解围,未曾想在这里还遇见了知己。
“王老板这是折煞我了,叫我顾轻就好了。”
“欸!这声二爷你担当的起,若不是顾及着禹爷的面儿,我还真想你挖到我们御顺轩来。”王老板三分真七分假的同他开着玩笑:“只是不知道今天二爷过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投靠我,反倒要将我的小节给领回去了?”
“不敢!”顾轻作揖行了大礼:“顾轻冒昧打扰,还望王老板赎罪。这次来御顺轩,纯属是仰慕王老板的威名,捎带着见一见故人。”
“放屁!”王老板大笑了两声,谁不知道荣福堂里的人那点花花肠子,落魄时把小节送来,待小节学技有成,又想将他请回去。
“得,你们两个比我儿子也大不了多少。我同你们也说不着,改天我做东,请禹爷过来叙叙旧。”王老板懒得理会他俩,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一句:“别忘了今晚吴少主的邀约。”
小节一拍脑门,看见师兄险些忘记了。
“我便去……”只是……小节看了一眼顾轻,方才师兄进茶馆时,一直想同他说上几句话都没有功夫,这会又要被叫去配客了,他心里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二爷,若不介意,你也可以同去。不过都是场面上的朋友,保不准二爷日后行走江湖,也用得着。”王老板说完这句话,便由管家伺候着出门上了黄包车,直奔迎春楼而去。
“我陪你一起去,师弟,我也想看看你生活的环境,接触的人群。”顾轻拍了拍小节的肩膀,后半句没说完的话,他留在了肚子里。
那便是,他也想看看王老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小节在他身边是不是真的好过回荣福堂。
“师兄……”小节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由着顾轻陪他一块去:“王老板说的地方是迎春楼……”
而迎春楼,是北京城里最大的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