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小节不便回去再取银元,出门在外没带那么多钱在身上。这些你拿去,替我置办一些果子和酒水给师父师娘。再买一些小食给师兄们,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小节从袖子里小心翼翼的将几块银元和一堆铜元递到春烟的手中,眼神中含了几分期待和不舍。仿佛春烟下一秒的离去,又会将他置于孤独的深渊。
春烟本想推辞,但思虑之后还是说了:“你放心。”
小节拼命的点头,天越发的黑了。他知道戏班子的规矩,虽然说师父的女儿不必像徒弟们一样恪守着,但姑娘家深夜未归,抛头露面太久终究不好。
“阿姊、二小姐,谢谢你们来看我,改日小节一定请您二位姐姐好好听一出评书,吃上一餐饱饭。今天太晚了,你们稍稍坐坐,我出去拦个黄包车。”
白凤娇看着他要出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只是这笑容充满复杂的情绪。
“瞧把你能的!御顺轩再大,还能大得过白府?我出来时,爷爷早就派了暗卫跟在我身后,你是不放心你阿姊,还是不放心我呀?”
小节不得不止住了脚步,二小姐这番话四两拨千斤,让他不敢再动。他不敢得罪白府,更不能打着荣福堂的旗号惹白家二小姐不悦。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二小姐了。”
“走吧!”白凤娇嬉笑着挽着春烟的胳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这茶馆的大门口。
段奉节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内心突然升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站在春烟身边的不是她的同学兼挚友,而是一条蛇,会将她推向地狱的毒蛇。
这强烈的不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等他再追出去的时候,春烟和白凤娇已经上了黄包车,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他惟有默默的祈祷,期望菩萨保佑,春烟能够平安到家。
黄包车上,春烟并没有看见白凤娇口中的暗卫。不过一向反应不是很灵敏的她并未放在心上,一心想着快些回去,还有不要将小节交给她的银元弄丢。
黄包车在四下无人的老北京城轻快的奔跑着,车上的白凤娇已经打起了盹儿,不到片刻便沉沉睡去。此时的春烟尚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被车夫给请了下去。
“不好意思姑娘,我家中有事,只能送你到这了。”
春烟听到这话,也不好死皮赖脸的继续坐下去,只得悻悻的下了车。然后看着自己前面的那一辆,载着白凤娇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都办妥了吗?”白凤娇见彻底甩开了春烟以后,才向父亲手下的那些随从交接着。
“回二小姐,都办好了。”为首的汉子始终牢记那一日在老太爷的院子里挨了鞭子,是二小姐挺身而出,跟老太爷求情,才免了继续挨打。
“这件事,不准走漏半点风声,否则我要你们好看!”白凤娇一向幼稚可爱,很少露出这样严厉的目光。
几个大汉一一点头,努力在二小姐面前表达着忠心。
春烟独自走在街上,这条路是她每天放学时的必经之路,所以她再熟悉不过,心里也未曾慌张。想到顾轻还在家里,准备桃李等着她,便大着胆子加紧脚步,一路向前走回去。
终于到了她熟悉的胡同,穿过去便是荣福堂的大门。曾经在这条胡同,春烟第一次大胆的跟顾轻表白着心悸,也是在这里,春烟的生命里从此多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