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她就是这样的脾气,您别跟她一般计较。”顾轻帮她说着好话,仿佛刚才不守规矩的不是春烟,而是他自己。
柳尽欢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扶了扶额。想到颜酌的信上也提及了春烟,只是她选择性的忽略不见了。颜酌在时,她尚且是那个温柔端淑的柳姨娘。颜酌不在时,她便没了那个精神头去做什么正义的后妈。
顾轻在人前只尊称师父跟师娘,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叫一声长姐。此时的他,行了大礼之后,方才退出门去。
院子里,春烟早已经擦干了泪痕,将摔断的铅笔小心翼翼的用浆糊粘好,放在窗台等着风干。
顾轻担心她,所以连戏箱都来不及检查一遍,匆忙赶来。
“师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触他的霉头。”
春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嘴里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是师父,还是你姐夫呢?”
顾轻被她的笑弄得浑身不自在,还是耐着性子宽慰她:“那有什么关系呢?师父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他再怎么样,他是长辈,尊者为大。”
“关系很大。”她原本以为顾轻是她寒夜里的萤火虫,和荣福堂这些发了霉的青苔不一样。原来他不仅跟他们同流合污,而且还沾亲带故。
“这样的话,你便不该来招惹我。舅爷!”春烟故意将舅爷两个字咬得很重,她陷入深深的懊悔。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顾轻对她的眷恋,不过都是幻象,是亲人之间的照顾。
顾轻有些懊恼,他后悔自己说话时不经思考。他本是来安慰她,未曾想一开口便成了说教。
“顾轻,启程了!”
马四过来催促着二人,春烟不想去白府,但是她不得不去。如果还想在荣福堂乞讨一箪食,一豆羹,她便必须厚着脸皮赖下去。
腿上像灌了铅一样,春烟上了最后一辆马车,跟禹颉和顾轻隔着不远的距离,在北京城的柏油马路上疾驰。
柳尽欢坐在马车里,将十指按在手炉上,汲取着最后一丝暖意。
“老爷,您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春烟那个丫头?”数月的相处下来,柳尽欢已经看出来了,禹颉对于他这个女儿,绝非只是冷漠那么简单。
禹颉见状,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仿佛不愿提那段痛苦的往事。
“我憎恶她母亲。”
柳尽欢即是他的女人,也是他的红颜知己。禹颉有许多鲜为人知的一面,只有他的枕边人知道。
“我明白的。只是老爷,并非每个女人在困境中,都愿意去同甘共苦的。”
柳尽欢知道春烟的娘是在禹颉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的。
“这些我不在意,她过分的不是这些。”
禹颉不再说了,柳尽欢也恰到好处的闭嘴。只是她心里愈加疑惑,若不是因为这些,老爷还会因为什么如此憎恶春烟的娘。
她记得春烟的娘生前跟老爷的父母双亲关系也十分亲密,她实在想不通这许多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