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露出一个凄凉的笑,“舅舅也看到了,现在我被禁足,母后被贬,外祖父也……如今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罢了。”
“殿下,臣有一计……”
高明将钱碌的话一字不落的重述了一遍,五皇子听完面色凝重,“舅舅,你让我想想吧。我先叫人给你安排住处,你且在此住下,明日一早我叫人送你出去。”
“无碍,”高明摆了摆手,“我是装成清理府上的小厮进来的,明早跟着粪车离开即可。”
京城里有专门清理各家……排泄物的部门,高明就是花重金买通了其中的人,才成功的混进来,明日一早再随队伍一同离开。
看着一贯待自己不薄的舅舅如此狼狈,五皇子的心酸酸的,“舅舅,你……”
“殿下莫要为我担心,只要您好,比什么都重要。我先去换身衣裳,这味道实在呛人。”
高明为了装得像一些,连那人穿的衣服都借来了,虽然衣服洗的还算干净,可总弥漫着一股怪味,他养尊处优惯了,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见高明差点被熏的晕过去,五皇子连忙使人带他下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一夜未曾合眼的高明被同样枯坐了一整夜的五皇子请到书房里,“舅舅,这是我的亲笔信,你只需将它送到尹家伯父的手中,他会明白的。”
“是,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舅舅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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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今日乃是崇真帝的生辰,皇城的大门开启,接纳各位大臣及家眷入内。
不仅各位皇子皇女悉数到场,就连一直闭门不出的三皇子也来了,就坐在崇真帝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上。
这个位子上从前坐着的一般是五皇子,毕竟大盛朝以左为尊,可惜五皇子如今还禁着足,并没有到场——当然,他来不来,并不是众人关心的焦点。
几乎所有人都在牟足了劲想同三皇子结交,趁着崇真帝还未来,想要与三皇子推杯换盏的大臣不知几何,就连三皇子妃那边也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一口一个吉祥话,把她从头到尾都夸了个遍。
三皇子妃身子骨一向不大好,如此多的人围上来,她顿时咳了几声,这一咳,身边的侍女立刻冷着脸将所有靠近的女眷都清退了。
如此不留情面,当场就有人黑了脸,可谁让她们理亏呢,不敢对三皇子妃如何,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酸话,偏偏无人理会,不禁更气了。
至于三皇子那边就更简单了——谁来敬酒他都没应,只一句“不胜酒力”就将人打发了,气的一众大臣吹胡子瞪眼的,一边暗自腹诽“庶子敢尔”,一边盘算着将来如何在皇上面前给他下绊子,丝毫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不仅被三皇子写在小本本上记下,更是被崇真帝安排的人抓了个正着。
直到三皇子身边除了护卫再无一人上前,崇真帝才领着皇后姗姗来迟,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长宁郡主,在郡主府里受了非人的对待以后,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缓过来,不过自那以后便总是沉默寡言,鲜少开口讲话。
崇真帝率先落了座,台下一众人才规规矩矩的坐下。
“人都到齐了吧?”崇真帝侧头问道。
“回皇上,人都齐了。”
“那好,那就开席吧。”
“开——席——!”内务府总管李大太监拉长了音调喊道。
“等等!”一声高呼盖住了他的声音,紧跟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五皇子身穿墨绿色常服缓步走了进来,一众带刀侍卫跟在他身后。
满意的看到众人带着惧怕的目光,五皇子勾唇轻笑,“人还没齐呢,怎么这么着急?”
“大胆!”李总管收到崇真帝的眼神示意,当即喝道,“五殿下,面见圣上岂可带刀?来人,还不快些把他们拿下!”
然而庭上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响应他。
“来人,快来人!”李总管声嘶力竭的喊道。
“别白费力气了,李公公。”五皇子在侍卫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这儿,如今皆是我的人,他们只听令于我一人,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应的。”
“逆子!你这个逆子,你要做什么?!”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崇真帝想装傻都不行,“你若是即刻伏法,朕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省省吧,父皇。”五皇子满不在乎,毫无畏惧的同他对视,“你这套说辞,儿子听了没有千遍也有百遍了,听得实在腻歪透顶。就算儿子真的收手,你可会真的放过我?不,你不会的,你不过是假仁假义,想向世人宣告你的仁慈罢了。可要我说,父皇,你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皇上。”
如今箭在弦上,五皇子说话也没了那么多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