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个称职的帝王,就该早些将储君之位定下,储君立,则朝政安。立嫡立长,或者选贤任能,连一个幼童都知晓的道理,你却迟迟拿不定主意。帝王的权谋你没学到半点,却将妇人的优柔寡断学得淋漓尽致。
你既不愿将皇位交给你不喜的三哥,又不想让位给我,你总想着事情如你所愿,可父皇,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若是不属意儿臣,当初就不该助长我的野心。但凡父皇当年说过哪怕一句不愿儿臣继位的话,儿臣就绝不会被逼迫至如今的处境!
你若是个合格的父亲,就不该眼睁睁看着我与三哥自相残杀,更不该为了你那所谓的平衡之道,哪个得势你就打压谁!如今我与三哥两败俱伤,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前朝也跟着摇摆不定,你可满意了?”
“住口,你这个逆子!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知悔改?”
“成王败寇,儿子有什么可怕的!与其像长宁一般被圈禁起来任人宰割,倒不如放手一搏,不然,如何能见到父皇你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呢。”
“你住口!”崇真帝气急败坏的嚷道。
满意的看见崇真帝变了脸色,三皇子只觉得长出了一口恶气。
“凭什么?凭你是这天下的帝王,所以只要有人说了不合你心的话,你就要斥责他、打压他,强按着让他低头吗?
父皇,你总是这样。
当年若不是皇后一家拼了命助你上位,你哪里来的今日风光?可你呢,翻脸不认人。
后来有敌来犯,老将军不过随口一句内忧外患,不可轻易出兵,你就认定他存了异心,将他发配到边疆整整十年。
十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老将军回京时白发苍苍,身子佝偻,你连见都不愿见他一面。多可笑,一个世代为国捐躯的忠臣,只因你的偏见,就生生受那流放之苦。”
五皇子自嘲的笑了一声,“当然了,有您这样的父皇做榜样,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我和母妃事事看你的眼色行事,你不喜欢的,绝对不碰,你偏宠的,多加讨好。
多少个午夜梦回,儿子做梦都在伪装。儿子装够了,也装烦了。父皇,你行行好,也让儿子尝一尝这万人敬仰的滋味如何!”
最后一句,五皇子露出了痛快和贪婪的笑容——那是对皇位的渴望与痴迷。
“来人,”五皇子一声令下,“把他们给我关起来!”
吩咐一下,立刻有禁卫军上前,将大臣和家眷,还有其他的皇子皇女都赶了下去,庭上只剩下皇后、三皇子、崇真帝,以及围在他身边的一众护卫。
五皇子抬手,从离自己最近的侍卫随身佩戴的剑鞘里取出剑,提剑缓缓向前走去。
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剐蹭声,像是死神降临的宣告,听得人头皮发麻。
崇真帝瘫坐在龙椅上,有心离开,却发现连抬起脚的力气都没有——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五皇子居然生出了篡位之心。
上一刻他还对三皇子多加提防,下一刻却恨不得三皇子手握重兵,好将五皇子抓起来。可惜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可吃。
眼看着五皇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崇真帝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只能抬起僵硬的手臂,看见什么扔什么。
可他到底上了年纪,又受了惊吓,动作迟缓,五皇子十分轻松就避开了。
待到五皇子一路通行无阻的来到他面前,俯身轻蔑的看着他,“父皇,您该退位了。”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就在这时,崇真帝一把拉过身旁的皇后挡在自己身前,大喊一声,“你别过来!老三,还不快点杀了他!”
一直默不作声的三皇子抬头看向他,皮笑肉不笑,“父皇也看到了,儿子手无寸铁,如何能斩杀小五?”
再看被崇真帝拖过来挡剑的皇后,虽然低着头,以五皇子的角度却正好能看见她眼中的讽刺以及恨意,是啊,任谁被自己的夫君这样毫不犹豫的推出来挡剑,又怎能不恨呢。
“逆子,你们都是逆子!朕怎么就生养了你们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崇真帝也顾不上什么威仪了,性命攸关之际,他早已失了镇定,张口便骂,唾沫星子喷飞。
“父皇,我劝你慎言,”五皇子将皇后拉到一边,用剑抵在他的胸口,“惹恼了儿子,儿子可不保证您的安全。”
五皇子手上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向前推进,崇真帝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晃过,剑已刺进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