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式礼腰板还没有挺直,被崇真帝如利刃般的目光刮过,又“咚”地一声跪下,“回,回皇上,确,确有此事。”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隐瞒不报!今日若不是相国忧国忧民,将此等恶性揭露,你们是不是还想瞒天过海?一个个拿着朝廷的俸禄,整日里吃里扒外,简直荒唐,荒唐!刘式礼,你把此事详尽道来,朕还能留的你一个全尸,不然——欺君之罪,足够朕盼你一个满门抄斩!”
“臣说,臣都说!此事与臣的家人无关,全是臣一人所为!臣愿意被五马分尸、行车裂之刑!只要陛下能留臣的家人一条性命!”
崇真帝忍着心中翻涌的怒火,“朕乃真龙天子,一言九鼎,还不快如实招来!”
“回皇上,大约一年前,三皇子突然叫人找到微臣,说有件天大的好事要落在微臣头上,只要臣按照他们的吩咐行事,事成之后,有一千两黄金作为回报!”
“微臣,微臣家中老母缠绵病榻多年,家底早已被花光,大夫曾云若是能购得济世堂的密药,还能保母亲五年的寿命。又及臣的两个孩子进学,每年的束脩就是一大笔开销,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便应了下来。”
“陛下,”突然有人站了出来,“不能单凭这户部主事一面之词,国库的钥匙一直是尚书大人报管,这户部主事不过六品小官,如何能进的国库,还改了账本?”
这人是妥妥的三皇子党,此刻出来未免招惹崇真帝不满,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确实有道理。
是啊,一个六品小官,连朝都上不得,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然而那刘式礼又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启禀陛下,其实尚书大人他,他与微臣祖父是世交好友,只是微臣家中没落,所以无人得知臣与尚书大人的交情。当年臣得以入户部,臣的母亲亲自上门拜见大人,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拂一二,尚书大人便对臣多有提携。自从答应了为三皇子做事,臣便借机灌醉了尚书大人,从他身上偷得国库的钥匙,偷偷将官银盗了出去。”
他说这话时,锦衣卫早已将记录他的生平往事的册子摆在崇真帝的面前,这刘式礼祖上的确与户部尚书有些渊源。又派人按照刘式礼所说去问询户部尚书的家奴,户部尚书的确有一日被刘式礼约了出去,深夜才醉的不省人事的被人送回了府上。
锦衣卫只听命于崇真帝一人,他们调查出来的绝不会有假。翻看完一应证词,崇真帝眼中直喷着火。
早在那高离信誓旦旦的揭露三皇子的罪行,他便信了三分。
这回人证物证俱在,崇真帝更是勃然大怒。
“老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素来见你不声不响的,朕本以为你已经改好了,没想到竟有如此狼子野心!你今日能搬空朕的库银,明日呢,是不是还想谋夺朕的位子!如此不忠不义,简直不堪为人!”
这话说的当真诛心。
高离为官多年,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京城,其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实不可小觑。
而皇后虽然娘家手握兵权,这么多年早被崇真帝一点一点分化瓦解,便是三皇子,也是在成亲之后才得以正式进入户部为官,甚至为了避嫌鲜少与大臣交谈,就是怕崇真帝见了觉得其有结党营私之嫌。
这么算起来,高离若是往三皇子身上泼脏水,三皇子简直百口莫辩,也就崇真帝一个,还觉得高离是大公无私,一心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事已至此,三皇子轻叹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会儿儿子便是说什么,恐怕在父皇眼里都是别有用心。父皇,您可记得当年儿子也曾被您抱在怀里,您教儿子读书习字,即便政务繁忙,您也必定要检查儿子的功课,那时儿子经您指点写出的文章还被夫子连连称赞······
可是从何时起,咱们父子成了这般呢?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儿子是不堪大用的臣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生在皇家,从来只有君臣,哪里来的什么父子!可是父皇,儿子争权夺利至厮,不过就是为了让您再多看儿子一眼,不过就是希望您能像从前一般赞夸赞儿子一句,为何连这点寻常人家再平常不过的亲情,也成了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