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容则带着几个孩子进了另外一辆,一行人浩浩****,再加上马车上还挂着顾家的族徽,一路上可以说是通行无阻,很快就到了侯府。
早在半个时辰前顾伯易就已经坐立难安,门口的小厮去看了几次,终于在最后一次,有人高呼道,“来了,来了!大爷一家回来了!”
顾伯易猛地站了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偏偏还要口不对心道,“回来就回来,嚷嚷什么!”
等到裴秀容与顾远卿携手,被几个孩子簇拥着步入正堂,顾家几房都在,顾伯易坐在主座上看不出喜怒,不过他身边的位子倒是空着——以往都是顾宋氏坐在那儿,今日也不知去了何处。
“不孝子远卿,携妻子儿女给父亲、各位叔婶请安!”顾远卿上前一步跪下,裴秀容领着几个孩子紧随其后。
寄予厚望的长子终于归家,顾伯易这时也不再冷着脸了,他从主座上走下来,先是扶顾远卿起身,然后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完,他又望向一脸好奇的四处张望的顾明璟和乖乖低着头的顾子然,“这就是明璟和子然吧?”
裴秀容拉了拉顾明璟的手,“璟儿,然儿,这是你们的祖父,快问祖父好。”
“祖祖,安!”——这是说话还不大利落的顾明璟,刚会开口说话,说什么都喜欢用叠词。
“祖父,安!”——相比于妹妹,顾子然开口要干脆得多,不过他性子沉静,话并不多,只有情绪激动或者生气时才会多说几句。
“好,好!”在两个咿呀学语的孙辈面前,顾伯易显得平易近人很多。他一手一个,将顾明璟和顾子然抱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也不怯生,尤其是顾明璟,欢呼一声,“高高!举高高!”
顾伯易平日积威甚重,顾家的小辈在他面前都规规矩矩的,很少表现出亲近之意。同辈当中,顾远卿是最不怕他的,却一向内敛,鲜少做出一副过分亲近的样子。
顾明璟和顾子然就不一样了,前者是根本不知怕为何物,后者则感兴趣的望着顾伯易蓄了多年的长须,缓缓伸出手去扯了扯——看的一旁坐着的小辈心惊胆战的,侯爷的胡子岂是随便乱碰的!
顾子然哪里懂得那些弯弯绕绕,他遵循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见顾伯易没有反对,便自顾自的抓着胡子玩了起来。
顾伯易对长子的孩子也很是看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直夸两个小家伙有胆量!
一家团聚,本是其乐融融,无论在场的人是怎么想的,面儿上俱是一片和乐,甚至顾家三房的夫人李氏感动之余还掉下了眼泪,“瞧瞧咱们远卿,黑了,瘦了,也不知道在外受了多少罪!”
她平素是惯会两边讨好的,先前顾宋氏执掌中馈,她便常去宋氏那儿坐坐。后来宋氏被禁了足,她就再也不说两人的交情,反而时不时在顾侯爷面前刷存在感,每每顾远卿送了家信回来,她必定会借机问一问顾远卿的现状。
李氏的心思,谁都看得明白,只不过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在没有触及到切身利益之时,大家也乐得给她个面子。
然而总有那看不惯她做派的,非要闹上一出。
一如坐在末尾的钱氏在她刚说完便狠狠的啐了一口,“三嫂可真是,当初远卿离开也没见你怎么着啊,这会儿人回来了,多好的事你倒是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莫不是猫哭耗子?”
李氏攥紧了帕子,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我如何,就不劳四弟妹操心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三嫂当初和大嫂情同姐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这两年大嫂一直病着,深居浅出,怎么也不见你上门探望探望?”钱氏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直刺得李氏再也维持不下去面上的笑容了。
“四弟妹管的甚宽,你既然这么空闲,不知远光进学一事,可是有着落了?”本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叫你难堪的打算,李氏冷嘲热讽着。
她口中的远光乃是四房的独子,又是李氏嫁进府中八年才得到的宝贝儿子,一贯娇着纵着,这会儿远光都八岁了李氏还整日跟在他后面“心肝”“祖宗”的叫着,别提进学了,离了仆从自己能不能穿衣都是个问题。
从前四房也不是没请过先生来教书,谁知教了一天便主动请辞了,还说顾远光是七窍通了六窍——还能怎么说,一窍不通呗!
那以后顾远光读书便成了个大问题,几乎成了钱氏的一块心病,这会儿被李氏点出来,钱氏气的整张脸像是被人大力揉在一起似的,扭曲的可怕。
“三嫂可真会说笑,咱们不是说大嫂的事吗,怎么又扯到我们远光了。不是做弟妹的说你,嘴上可得积点阴德,三嫂可别忘了,当初那俪儿是怎么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