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寒毫无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顾宋氏对于她这般知趣很是满意。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几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顾伯易他哪里是看在我同他的情分上?若不是这府上还需有个主事的人在,他怕是一早就忘了我这个人了。
他啊,自始至终都是这么冷血无情,之所以没有下狠手,全赖着远昕和远洋的面子。远昕还小,不能没了母亲;远洋马上就要参加会试,若是这个关头我这个做母亲的出了事,他这十几年的辛苦可都落空了。
顾伯易对人对己俱是毫不留情,唯独对他的几个孩子倒是关心备至,这也是他的缺点。”
“不过,”顾宋氏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我能有今日,还是多亏了这一点呢。”
“夫人,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下一步?”顾宋氏咯咯咯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你说什么呢,我如今都被关在这里了,哪里还能做什么?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和我无关呢。”
最后一句顾宋氏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可无端让人感到了透进骨子里的阴毒和寒冷。
出了正月,裴秀容的身材越发壮硕,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颗移动的巨大煤球——她自己如此吐槽道,足以见得她对于每每出门几个大丫鬟非要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幽怨。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抱怨,不仅几个大丫鬟,就连顾远卿都不忘记叮嘱她要好生保暖。
她怀孕至今已有七个半月,上次荣大夫来看过,恐怕腹中的胎儿已是迫不及待要出生,这几日尤其要保重身体,便是小病小灾的,放在孕妇身上也有可能引发其他病症。
有荣大夫耳提面命,随身侍候的众人皆提着一颗心,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在这样的气氛下,身处被关注的焦点中心的裴秀容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该吃吃该睡睡,气定神闲的模样就好像即将生产的人不是她似的。
这天晚上,刚吃过晚膳没多久的裴秀容就被夏竹等人拉到院子里散步,走了大约一刻钟,裴秀容忽然冷汗直流,“快,快去请荣大夫过来!”
几个大丫鬟连忙兵分两路,好在知道裴秀容即将临盆,荣大夫这几日都住在顾府的客房里,绿柚腿脚利索,没过多久就带了荣大夫回来。
这时先前一早就请来的产婆也就位了,“夫人这是羊水破了,快去烧些热水来,再让夫人吃些东西,等到宫口彻底开了怕是还有一阵子呢。”
裴秀容疼得头上直冒汗,一旁的产婆还在安慰她,“夫人且忍忍,这会儿还远不到使力气的时候,不然等真到了生产您怕是要力竭了。”说着,产婆又嘱咐几个大丫鬟,“快去拿些软布来,将夫人的腰垫的高些!”
有荣大夫、还有郭宋两位嬷嬷助阵,裴秀容并不担心会有人作祟,如今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感觉嘴唇已经被咬破了——带着腥气的血水进到口中,泛着铁锈一般的味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裴秀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时,突然听得产婆一声高呼,“开了六指了!夫人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听着她的话,裴秀容又咬着牙关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来,郭嬷嬷端来一碗沏好的鸡蛋水放到她唇边,“夫人吃用些,待会儿也好有力气。”
裴秀容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干涩的很。吃力的咽下郭嬷嬷一勺一勺喂过来的汤水,裴秀容连吞咽都十分费力,感觉喉咙处就好像有石子在刮擦似的。
越临近生产,痛感越明显,裴秀容嘴唇苍白,头发早已经被汗水打湿,模样狼狈极了。
“老爷呢?”裴秀容虚弱的问道,“可有叫人去知会老爷了?”
郭嬷嬷俯身过来,“夫人放心,一早便派人去请了。只是府衙的人说老爷先前带人去各县走访了,已经使人快马加鞭去追了。”
“那就好,他知道就好。”裴秀容握着郭嬷嬷的手,忽然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剧痛而来的,是产婆的惊喜声,“开了开了,已经到十指了!夫人,待会奴才一说用力,您就使劲!”
“夫人,用力——!”
裴秀容这会儿终于敢放开嗓子叫出声来,先前她忍耐的太久,现在声音都是沙哑的。